眼看辛儿连躲也不躲,离的最近的萧禾,起身就想将他扑倒,反让辛儿错身一让,又甩到一边去。
将他甩开,辛儿手上也一刻不停,从新催动金线,缠住琴身,借了巧力上前抱住琴的一头,一个玄身,直直从侧面以琴的底面拍飞一个瘦小的家丁,翻动琴身向上,驾到另一个家丁的后肩上,猛力一拨,家丁惨叫着捂着耳朵倒下,飞腿后蹬直冲后面一个高大家丁的胯下使力,那个最大个的家丁捂,着下部也算彻底没了站起来的希望。
抱琴闪身到攻击圈外,她道。
“你们加在一起,可未必能卖的了这把琴一半的价钱,怎能毁在你们手中。”
“辛儿!不要和他们纠缠,你快走,他们不能拿你怎样。”
辛儿偏头,一派诚然。
“说的真好,可是辛儿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当过逃兵,萧禾认为,该怎么办才好?”
“你……”
“嘿!逃?逃那里去?入了铜川城,就别想逃离长侯府的追击了,拿下他们!”
“住手!”
萧禾的奋力阻止,不只没有得到那些长侯府家丁的认可,同样也没有得到欣儿的认同,不仅如此,还直接用琴将他挡了回来,出于制琴师对亲手制成的琴无上怜惜,他本能的抱着琴又倒回地上,辛儿叉腰,道。
“算了吧你!书生这个时候就靠边站,和一群畜生讲道理,你可真是嫌命太长对牛弹琴呢!”
萧禾给撞的险些内伤,抱着琴撑起身体,指着她控诉。
“你……你……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和他们厮打成一团,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皆是粗人所谓蛮横无理,纵然让他们怕了你,也只是耍了淫威慑人而已,无法令他们心服。”
辛儿扶额,闭目,哀呼。
“天呐!原谅我吧!原来是我太天真了,我还以为将这木头骂醒了来着。”
不只她无力,一边的易幼飏和李英也彻底呆滞了,见过呆的,当真没有见过如此之呆的呀!
再一次的缉拿又被震慑住,小管事喊的小猴脸都成猴屁股了,尖着嗓门道。
“给我将这个臭小子拿下,打折了再送给小侯爷一样的,反正玩物不需要健全!”
“嘿!原来你和西域公主的交情不错呀?我说怎么都这么喜欢光天化日强抢良家妇男呢!合着是兴趣相投狼狈为奸呢!”
猴脸嘴角僵硬的跳了两下,恶狠狠道。
“上!”
辛儿大步朝他走来,完全将朝他涌来的家丁视若无物,嘴里却对着萧禾道。
“萧呆子,看清楚了,对付不将自己当人的人,该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萧禾完全震惊的看着哪个气场突然变的很强势,步入家丁包围圈的小人儿。
李英紧紧的攥着易幼飏的手臂,怕的颤抖的说。
“二哥,真的不要帮辛儿吗?你知道的,她的能力,只限暗器和远战。”
易幼飏的眼睛一刻不眨的盯着场子中间的人,声音里却全是信赖。
“如果是昨天之前,或许我还会担心,不过经过昨天的刺杀,我想,对付这些人,即便她没有功力在身,也定然不会难住她!”
六个高手合击之下她都能生还,甚至自己都解决了四个,可见她的实战经验并不会比他少,起码打架经验定然只多不少;这种情况下,她又是擅长对付群殴的,若有一个人在身边,反会碍了他的手脚吧?
想到这,他整个身心都轻松起来,拽着李英在台阶上坐下来,他还用了一种很舒适,很洒脱,很像是在自家后院晒太阳的放松姿态,半躺在上方,笑道。
“四弟呀!好好打!打累了说一声,换二哥来替你打一会儿!”
萧禾捂凶,只感觉自己的内伤好像又重了,李英嘴角僵硬,眼皮直条,已经无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二……二哥!”
这下可真相信你放心了,这也不带以备万一的。
辛儿用眼角藐视了他一下,丝毫没有理会的心思。
双手已经抬起,指上的金线飞起,四根金线,已经缠住四个已经扬起的棍棒,扭转间,已经闪开另几人的攻击,将棍子全往明明逃出,又被她套回危险圈的猴子主事打去,接着无论那些家丁怎么打她追击她,她人明明在棍棒之下,却犹如鱼入大海,纵然身边鲨鱼成群,她依然游走之间迎刃有余,而那些阻击棍棒,或有意或无意,全都以数倍的力量,击打在小管事枯瘦如柴的身上,只打的他哇哇大叫,而无逃脱之力。
辛儿笑。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们?我的武功,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伤人功夫?武者,舞也!而且,也非传统意义上的舞步,凌波微步,听说过吧?传说中最顶级的轻功绝学,很不好意思,我好像摸到一点点的小窍门了,虽无专业之师指导,也不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制住的。”
说吧,脚下加速,竟然更快的在这些人之间游走,手上金线光华缭乱,控制着家丁们紧握不松的棍子,缭乱的搭在小管事和家丁们的身上;本来她是在里面的,可是迅速之下,她的金线像是在上方控制着所有人的肢节一样,给人的视觉感,如同她的人也在外围游动,控制着一切,而被她所控制的人,丝毫脱身不得。
“啊!啊!疼!疼!别打了,别打了!”
“饶命!饶命!”
“公子饶命!”
乱打却在维持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才猛然停下,辛儿玄身,离了包围圈,两手向上,捏指间,全部收入指上金环中,挑眉,满意的看着那些家丁和小管事晕晕乎乎,摊到一地,再无一人能站得起来。
笑。
“怎样?凌波微步的威力,用在打狗上,要比用在跳舞上,‘痛’快的多吧?”
“小爷!小爷!我等有眼不识泰山,知错了,千万别再打了。”
那小管事有气无力的说,辛儿欢乐的笑起来。
“知道了就好,以后看你们还敢不敢欺男霸女,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语间,却没有注意到,小管事低眉垂眼中,低低抬眼瞄着她身后的角落,满是阴森狠毒。
“辛儿小心!”
安西出声时已经晚了,易幼飏跳起也来不及了,辛儿的危机意识传入大脑时,刚回头就已经被一个灰色身影完全扑住,然而,容不得他们倒地闪避开来,那个抽了街边卖菜刀的家丁,已经近在眼前,丝毫不给他们机会的,刀比人先到,已入人背,穿肩而过。
“萧禾!”
集市上传出辛儿惊骇欲绝的喊声,然后更多的尖叫纷乱声不可控制的扬起,受到惊吓的人们四散逃乱鸡飞狗跳,而胆子大的没有逃的呢?也避祸一般离的远远的了。
刀入肩甲后一刻,跃身而来的易幼飏便,以笛中的短刃挑了那家丁的手腕,短刃乃千年寒铁所制,削铁如泥何况这小家丁的血肉之躯,当即一只血淋淋的手便被他削断扬起,直到掉到地上,指头还在颤动,小家丁看向自己还抬着的手臂,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手,当即惨叫哀呼着抱手倒在地上翻滚去了。
第一次出手如此之重,易幼飏毫无感觉触动,当即便帮着不稳的辛儿,扶着头上如泼大雨的萧禾,慢慢坐下,急道。
“木头!萧木头!你怎么样?没刺中心脏,死不了的对不?”
“师傅!”
小徒弟哭的更厉害,本来萧禾年纪也不大,收的徒弟也不过十二三岁,本来无父无母的小徒弟就没有安全感,如今这个唯一收留他的人倒下,小孩更是恐惧难过了。
辛儿快速抽出包里的一条压缩丝巾,单手飞快的掏出一瓶药粉倒上,捂在从他前胸上冒出的刀尖旁边,捂住远远不断从道口上冒出来的血,连声音都在颤抖着。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擦了大动脉,止住血就没事了,不疼!不疼!一会儿药效发挥了,我给你将刀子拔出来,你什么感觉都不会有,一觉醒来就没事了,相信我。”
萧禾急喘着,脸上唇上,成了一色,僵白一片,可是他还是习惯性咧嘴笑。
“呵呵!认识你小生就知道,这孩子绝对是最不安生的,偏又生的如此惹眼;所以你要跟着上街时,小生就很怕,可是终究相识不多;今天,你也当真让小生见识到,什么是深藏不露,小生认识你和幼飏兄,此生值了;就想,这样的孩子还没长成,伤了残了……不是可惜了吗?所以知道那些人的意图时,就不敢离你太远,你这小孩……放肆无忌,没有大人跟着,着实不让人放心,终究,这一劫还是替你挡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扛过这一劫……辛儿呀!看在小生救你两次的份上,答应小生两件事好吗?”
辛儿紧珉双唇,荧光在大大的眼里打转,就是不让她掉下来,怒道。
“答应个毛呀!你交代遗言是不?有本神医在,你想死再等个一百年吧!不听!不答应,你这个软气绵羊的样子讨厌死了,等好了之后好好再跟我说!”
萧禾摇头,气若游丝。
“不行,小生只有现在说了……才能安心!”
“辛儿!”
“别任性了好不好?都快死的人了。”
李英请求易幼飏爆火,安西也蜡白了脸出了人群,几步到她身后,握住她小小的肩,也劝。
“将死之人,其言也哀,你就听听又如何?”
辛儿的眼泪彻底崩溃,低头,小小的点点,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落在怀中萧禾另一边的肩上,很快将他的灰衣打成深色,萧禾身上一半被源源不断流出的血给染遍,一半给她的泪染湿,干的地方,也只剩袍摆了。
他说。
“第一,以后定要听幼飏兄的话,不要总是这么冲动了,小生认识你们虽时间不长,脑袋也有些愚钝,你骂的一点都没错,可,小生还是能够看得出,幼飏兄是真心待你的,不管你们以后如何,他定然不会坑你,害你……珍惜眼前人,不要等失去才后悔,好吗?”
辛儿哭着想笑,又笑不出来,便成了哭笑不得了。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答应你,以后不和他吵就是。”
后半句,还是妥协了,易幼飏感动道。
“萧呆子,真想不到,刚认识一日,你竟能为朋友做到两肋插刀,我易幼飏佩服你,你放心,易幼飏定不负你所望,一辈子都会照顾好四弟,他的一生就托付给我了,定不再让他面对今日这般险境。”
辛儿觉得,自己哭笑不得的内伤了,却偏偏已经没有能力再去辩驳什么。
萧禾欣慰点头。
“第二,小生若有不测,家母便拜托你照顾了,小生看得出来,家母是真喜欢英儿和你,小生不求你待她如母,只要给她找个安静的地方,保她余生平安,有事没事,常去陪陪她即可,好吗?”
辛儿连连点头,哑声道。
“嗯!我一定待她比我亲娘都好,你安心吧!”
“师傅!师傅……”
那些家丁歪歪扭扭起来抱团,还不忘将伤的残的给捞过来,大有死了也要做自己家肥用的意味。
辛儿一次又一次将一瓶瓶止血的药剂倒在他的伤口上,又捂上些棉布,包里的医用装备都快完了,那血还是没见停的迹象,不禁更急了。
事情发展到见血出人命的地步,着实出所有人的意料,家丁们已经吓的一个个面无人色了,他们的管事竟难得的得意兴奋起来。
对着在场的所有人指着倒在血泊中的萧禾道。
“看看吧!这就是和长侯府作对的下场!”
又面目扭曲的对瞪着他的萧禾道。
“你不用瞪!瞪我你的命没了也就没了,长侯府依然是长侯府,还没必要为你偿命,是你自己逞英雄的,本来这些外乡人和你没关系的,所以你死了也是该着,嗨!你还真可笑,才认识这些人多久?为他们死了也就算了,竟然将那娇滴滴的小娘亲也托付给人家,你也不怕人家转个手将你娘卖入青楼换银子,你和你爹可真是往死里像呀!都是可以为一些陌生人死也甘心的蠢蛋!”
萧禾冷笑,努力撑起身子,尽量不以弱势的姿态看他。
“君子之交,小人自然是不会了解的;今日铜川的老少百姓,皆可为肖某见证,家母若日后再受到一丝侮辱伤害,肖某即便魂归九泉,也定要让长侯府上上下下,日日夜夜,寝食难安,如置身地狱,狱火蚀骨。”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