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宰相府和易家的婚事一出,一个是第一才女的宰相千金,一个是曾经不要文状元只愿做武将,又莫名其妙混了个第一才子名头的商贾公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人都道两家是天生一对门当户对,个中滋味恐怕也只有作为当事人的新郎新娘自己才能知晓吧?
一个为了家族能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来避过如今家业太过的祸端,推拒了所有上门求亲的对象,上门求娶当朝宰相之女,希望当朝那位明君能够再英明神武一点,看清楚他们易家绝无颠覆朝廷的不轨心。
一个为避免即将到来的后宫采选一定要在十七岁之前嫁掉的官家小姐,说来也不过都是为了家族而成亲,为了避祸退而求其次的凑合而已,放在以往,这本不是难事,大不了再跪跪祖宗祠堂再逃离家数年而已,今日却不同。
似乎早就预料他们还会反抗,这次两方家长连给他们机会都不给,直接一道圣旨请下来,两个面都还没见过,并不认为这是个好亲事的孩子这便乖乖的准备这仓促却不失气派的婚礼了。
对!只是场婚礼,一场无关自己幸福,却必须要参与的婚礼!
试问他易幼飏能这么甘心认输吗?起码要让他讨回点公道才行,起码,要让他讨回一点他认为可以让他心理好受点的“公道”……
于是他出手了,对他的准妻子,即将拜堂人人称赞的那位“第一才女”,无论在别人看这是多么荒诞可笑的一件事,他就是一意孤行的做了。
而此刻在宰相府里,也当真如他所愿那样在忙的不可开交。
全府上上下下,除了那些必须在岗位上的有时间的几乎全聚集到他们的小姐绣楼下围观了,而在围观的圈子里面,是一大群捧着凤冠霞帔头饰玉饰的侍女和梳头婆婆跟着那个忙进忙出的红色身影,一朝宰相正在那些人之首,跟着那道纤细却固执的身影念叨着,哀求声奉劝声不绝于耳,而她固执的亲自煎药煮汤为绣床上的躺着也不安宁的侍女施针把脉。
“来不急了,再拖就真的来不急了,小姐,赶紧更衣上花轿吧!”
“误了吉时可是大事,小姐,求你了,就当可怜相爷,您赶快换衣上轿吧!”
“欣儿!小小的腹泻而已,爹答应你一定会替你照顾好小拂还不行吗?再说,你那点医术顶多就是摆摆花架子,能顶什么用?赶紧的,你别当误了婚事还误了小拂的病情,你还不相信爹的为人吗?爹是那种会虐待下人的主人吗?当爹求你,赶紧上轿吧!”
“小姐!小姐!小拂求你了,小拂贱命一条,经不得小姐如此屈尊降贵呀!小拂没事的,您就听老爷的赶紧上轿吧!女孩子终身大事误不得呀!因为小拂让小姐招至横祸更是折煞了小拂这条小命呀!小姐!求求你了,听老爷的赶紧换嫁衣上花轿吧!”
“你们急什么呀!”
来来回回给这些人催的终于那娇俏的人儿也急了,将手上刚从外间熬好的汤药很没好气的放到小桌子上,一身拖地大红中衣,长发披散的身影转回来面对所有人,不点而黛的秀眉紧紧蹙隆着,尾角上杨的杏眼里满是即将爆发的气愤,晶莹玉润的肌肤,粉里透红的樱唇,还有那小小精致还带着点婴儿肥的鹅蛋脸,加上那不赢一握的纤细却玲珑有致的身子,阳光红绸下倒真不失为一个秀色倾城的小美人,可是……
如果她眉宇间那种隐藏于气质之下的倔强剃去,只剩下气质和风采的话……
明相想,自己这女儿就是真入宫配那皇家龙子龙孙也绝不是不可以的,可惜人无完人,自己女儿才气样貌样样不输与人,偏偏这命格不太好,生来多病多灾还有这脾气,注定与皇家无缘更不能与皇家扯上什么关系,不然他何至于在女儿还未及筑时便急于为女儿找婆家并且在十七岁前的这个时候,急急的将她嫁掉呢?
只可惜良苦用心女儿不懂,好不容易让她同意好好拜堂成亲了,上花轿前又发生侍女奇异中毒这事,当真是天不遂人愿还是有意要让他的女儿一世坎坷?
谁能知道,堂堂相府千金,别人口中的天赐良缘,只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为求多福而不顾女儿意愿强做主张的?
明相如何?前程似锦流芳百世又如何?身为父亲,连自己的女儿都无法保护的,终究只是个可怜的老人。
所以今天,他无论如何也要让这门婚事顺利举行,不然,受苦的终究还是他这独生女呀!
“这不是还没到时间的吗?放心吧!误不了你们的事。”
说着,她已经重新端起药碗给床上面色惨白几乎快虚脱的晕死的小拂。
“小姐……”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怎么成了我们的事了?”
“你们这么着急可不就是你们的事吗?再说,当初我可没让爹爹你去定这门亲事,从始至终我不过就是事后通知的可怜参与者而已。”
“欣儿!”
对于女儿的指控明宰相无言以对。
“再说,小拂中毒这事本身就很诡异,绝对不是小事,爹爹你在朝堂也快二十年了,竟然还这么天真的以为只是吃坏东西那么简单?就算你不信任女儿的医术好了,女儿最基本的食物中毒和有毒物还分不清吗?这事没那么简单,别忘了,那碗银耳粥本来是要给你女儿我喝的,小拂是代我受了这回罪我才安然无恙的,爹爹,你说,现在女儿能将救命恩人与不顾,自己去上花轿成亲吗?”
几次深呼吸,明宰相才将那一股一股的火气压下去,好言相劝着。
“就算你说的对好了,可是现在小拂不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吗?你就先去拜堂又如何?爹爹说了会替你照顾好小拂,好了之后就将她送到易府去陪你,这样不就没事了吗?你何至于冒着大不敬的危险来报‘救命之恩’呢?”
“是呀小姐!你就听老爷的吧?小拂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什么没事,将这药喝下。”
“哎……呜呜……”
她将凉的差不多的药碗直接对着侍女的嘴巴就灌下去,侍女阻止不急,痛苦的强行咽下这过重的恩福,那位报恩的新娘子,这才将碗放下,拍拍手完事似得说。
“这才是真正的没事了,相信你小姐我吧!这碗药下腹,最迟明天早上,保证你又可以吃吃喝喝跑跑跳跳了。”
从绣床上起来,她才伸着手臂无视自己那苦命的宰相爹对那些捧着大大小小嫁衣凤冠的侍女嬷嬷说。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来不及细细勾画新娘妆容了,一切从简,将嫁衣凤冠带上就好了。”
一屋奉命侍奉的侍女嬷嬷相对无语,这位小祖宗哟!她终究,还是不愿让这门亲事圆圆满满的结束呀!
好在婚礼的时间赶得及,众人也只好听从她的意思一切从简,本来新娘准备该十道的程序硬是让她渐渐划划剩下三四道,花轿上的及时,是沿着从长安街到朱雀街路线时间上轿的,好像这位相府千金早就预算过一般,让所有人虚惊一场。
新娘子好好的由喜娘背出来,让身为新郎的易幼飏着实有点小小的意外。
她竟然好好的?
她竟然好好的!
好吧!看来她的运气还是好的,这样竟然也能让她避过?或者,是有哪个倒霉鬼替了她糟那糟罪?
运气也太好了吧?
他正纳闷,突然发现经过他身边的新娘子脚步停了停,头好像往他这边伸了伸,他立即警惕的小小后退一步,问。
“有事?”
盖着盖头的新娘子顿足了一会儿,终究回了他一个更简洁的字。
“无!”
继而继续往花轿而去。
这场突如其来的婚礼,总算顺利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