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兰人在粥场上,心却已经飞到了吹台山上。
同样,心飞到吹台山上的,还有一个人:王长虹。他正焦急地等待着天黑。等到天黑,他就可以回山上去了。
他现在正在刘家花园。一边等待着天黑,一边却不自觉地回想起刚才与铁穆会面的一幕。想着,脸又是忍不住微微一红。
看到了铁穆,王长虹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子气象。眼前端坐着的少年王孙,五官眉目,也只是普通的俊秀(王长虹见多了美男子),举手投足,也仅仅只是合乎官宦子弟应该有的度而已。但是,他坐在那里,双目湛湛,却是宏宏然,恢恢然,竟然有着包容天下的气度。
这只是一种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却给了王长虹巨大的心理压力。没有多加思索,他就跪下了:“罪民王长虹叩见皇孙殿下。”
铁穆看着眼前的少年男子。凤眼修鼻,眉目如画,肤色白皙细腻。王长虹?韦勇达的心腹?事先的情报里,没有这样的名字。那么,这个人,要么就是隐匿极深的,要么就是一个化名。那会是谁?铁穆想着,嘴角不自觉地上翘,形成一个弧度。
“王壮士请起。”铁穆声音平稳,但是很不自觉的,他在声音里又增加了一层压力。
“谢殿下。”王长虹从铁穆的声音里,就立即感觉到铁穆的故意。故意?他腰板不自觉地一挺。一个深呼吸之后,他已经调整过来。他站了起来,面对铁穆的目光,不卑不亢。他的神色已经变地严谨而平静,似乎面对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一点变化自然瞒不过铁穆的眼睛。不自觉地,他将眼前这个人与郦君玉做了一个比较。气度上,逊了郦君玉一筹——但是也难得了。郦君玉有运筹天下的气度,而这人,却也似乎有对抗天下的气度。他自认自己还是有识人之明的——眼前这个人,也绝对不是凡品。
到底,天下没有几个郦君玉啊。
“韦勇达派你前来,有何话说?”话还是平稳的,但是声音里的压力已经消失了。既然已经造不成心理压力,那还是不要徒费气力好。
“韦寨主知殿下深知民间疾苦,且不欲湖广这灾难连连的土地上再起干戈。所以决意投诚,望殿下容纳。”说罢,呈递上韦勇达的书信。
铁穆接过刘真的传递,并没有着急拆看,而是很顺口很无意地又问了一句:“既然愿意投诚,为何不见韦勇达本人?”
“山寨巨细,离他不得。况且如果轻离,只恐山寨再起变故,致失殿下之望。故派罪民为代表,前来听取殿下吩咐。殿下有何命令,吩咐了罪民就是。罪民即便做不了主,也会尽快将殿下的话转达给寨主,绝对不敢耽误了殿下的大事。”几句话,条理分明,又叫人无懈可击。
铁穆暗暗点头,说道:“看座。”没有多加试探这人与韦勇达投诚的忠实性,就与他谈论起投诚与合作的具体事宜来。等一切都设计妥当,已经好几个时辰过去。这时候才发觉,已经是中午时分,而铁穆与王长虹,都还未吃过早饭呢。
粗粗用过饭,王长虹就开始等待天黑。大白天出去,只恐怕落入太多的人眼睛,对以后的事情开展不利。所以尽管他归心似箭,却还是忍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