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孩儿觉得,这事情还是暂缓两日。”刘奋说话,“反正,出了这样事情,那黄得功的好日子也不会太长久了。没有了黄得功撑腰,那刘家的威风,还能够支撑几日?”
“糊涂!走了黄得功,不会来一个洪得功、李得功!”
父子俩在为黄得功幸灾乐祸的时候,却没有想到黄得功已经将一颗心摁回到胸腔里。
不错,现在的黄得功,惊魂已定。
那皇孙殿下果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还刚让自己坐下,就抬抬手,让下人将一张纸条送到自己手里——上面也没有什么文字,不过就一个地址而已——但是就这么一个地址,就让黄得功不得不立即跳起来,跪倒在地上!
“黄大人,你以为,将这镇子上的流民都收拢关闭起来,孤就不知道真相么?你当孤是三岁孩儿,好欺瞒的么?朝廷将湖广一地交到大人手里,大人就是如此治理的么?还是大人将湖广当做自己的私有地盘,任何天灾人祸都不屑报告给朝廷知道?”皇孙殿下的声音淡淡的,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一刹那之间,黄得功的身上已经是冷汗淋漓。这关闭在香车里的皇孙殿下,从哪里知道消息?殿下路上接触的人选,都是自己筛选过的呀……“……殿下息怒。臣迟疑不报,是因为臣以为,此地灾情,尚还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流民人数尚少。二是朝廷……正为安南战事愁烦,国库也正吃紧……臣深知当今皇上龙体欠安,故不敢草率报告。这也是臣的一片孤忠,望殿下明察。”黄得功的谎话越说越溜了,似乎那破绽百出的言辞竟然是真有其事一般。想起自己送给皇孙的礼物,他的腰板也不由直了起来。
果然,皇孙殿下没有再在这几句话的真实性上做文章。“也罢。起来吧。既然黄大人是一片为国考虑的赤胆忠心,孤也不与多加计较。黄大人既然说此地灾情尚可挽回,却不知道黄大人打算如何挽回?”皇孙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是那个调子却已经缓和了许多。
“臣想……”黄得功又结巴了。
皇孙殿下没有等黄得功结巴太久,就将话接了下去:“黄大人治理湖广多年,已经深有经验。黄大人既然说是还可挽回,孤自然也相信大人的说辞。不知大人治理湖广十余年,诸县设置了几只常平仓?常平仓里,已经储蓄了多少粮食?是否可以立即拿出来,以贱价投放市场,以缓和粮价飚升的势头?”
皇孙殿下调子非常缓和,但是里面的意思却丝毫不放松。黄得功的冷汗又全冒出来了。“臣……”
皇孙没有等黄得功想好说辞,又接下去说话:“黄大人在官场多年,深知做官之理。孤本也不该逼迫太急。但是今日事情紧急,大人还需要自己思量,寻找一个良策,遮掩过去。只要大人能够有办法,孤也乐得少一事。大人今日先歇息此处,好好思量这事情吧。”说罢,就站了起来,离开座位。
黄得功赶紧告退。一个侍卫将他引到边上一间客房里,见黄得功脸色青白不定,不觉一笑,那笑容里却有些深意。黄得功官场打滚多年,哪里不知道道理?赶忙央告道:“侍卫大哥,下官如今正在关节上,麻烦指点一二,下官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