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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灰色流星

树屋客栈。

仙瞳静静地伫在两棵榕树的顶端。纤云巧弄,飞星逐月,夜色下的黑森林迷雾缭绕,偶尔能听见一两声金石破裂的噼啪声。树屋客栈周边,潜伏着上百头异兽,作蓄势待扑状,但它们却没有下一个动作了,十个小时前,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它们永远定格在这里。

这些异兽死了,尸体却没有腐烂,如石雕般维持着死之前的姿态,缝隙如风干的石头般在他们身体各处裂开,发出噼啪的声音,在幽静的黑森林中回荡,甚是诡异。

仙瞳没有在意那些异兽的尸骸,过不了一晚,它们就会完全碎成赣粉,成为肥料。她美眸微微眨了下,睁开时眼前已多了青红两道人影。

“那孩子还好吧?”仙瞳波澜不惊道。

“回主人,那孩子半路遇到些凶险,但已安全到达阳越城了!”红色人影躬身道。

“嗯,那就好。”仙瞳美眸轻抬,仰望漫天繁星。

“主人,我又一事不明。”青色人影道。

“说。”

“主人既然钟意那个孩子,何不让我们将他抓回来。”青色人影道。

仙瞳咯咯笑了几声,双眸含情脉脉,怅然道:“小青,你可记得那游吟诗人?他曾说,东方诗有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等小青回话,便像是怀春少女一般,一个娇羞转身,闪现消失了。

青红二人面面相觑,化作两道长虹收进客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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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相安无事。

虫曦睡得很甜,没有恶梦,很久都无这般舒坦的睡眠了。

先醒来的是无双,她做了恶梦,她梦见自己又把虫曦丢在黑压压的兽潮中,梦见了仙瞳将虫曦留在客栈里,梦见了在风月城时,那些人对虫曦的所作所为……

无双对于过去的记忆是一片模糊,朦胧只记得轮廓,若将其细化,却发现无迹可寻,那时在风月城发生了什么?无双不记得,她只记得自己想要变强,需要变强。

适才凌晨,天初蒙蒙,窗外依稀听得见蝉鸣。虫曦蜷在自己的身边,睡乱了一头长发。无双摸了摸虫曦的脸蛋,起身下床。

五分钟后,无双又站在虫曦床头,她换上了整齐的运动夹克,干练的牛仔裤,充满了青春活力。整理好的行李负于身后,与魔法杖绑在一起。

虫曦仍在熟睡,无双俯身亲了他粉嫩的脸蛋一口,将一张纸条放在床头,便径直走下楼去。

打开房门,东方未见白,星辰明月依稀可辨,迎面而来的凉意带着晨露的芬芳却宣告了黑夜的落幕。无双关门,轻盈踱步到庭院中,一个华美转身,双肩陡生两片数米长的火翼,回望一眼二楼的窗户,便一展翅腾空,飞向魔法学校。

无双不知,二楼的窗户微微打开了一道缝,一双澄澈的眼睛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虫曦伫于窗前,轻轻打开无双留下的字条:“哥,我去魔法学校了,我一定会成为强者,保护哥哥的。”

虫曦欣慰地笑了笑,喃喃道:“强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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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越城的千横百纵的小巷胡同仍在沉睡,在昏沉中等待着黎明,几隅昏黄的油灯亮起,惊起那些安睡的野猫,野猫遁入黑暗深处,此起彼伏的狗吠声从黑暗深处回荡开来。

内城的一条小巷中,铁秋三人躲在此处,白牙朝巷子外探头瞧了瞧,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道:“那婆娘不会追到这来了吧,呼,累死老子了。”

铁秋在一边喘着粗气,道:“到底什么情况,你还没给我说清楚呢。”铁秋刚睡醒,就被白牙从床上拽起,黑雨向猫一样蹲在窗口。铁秋还未弄清怎么回事,就被两人架着从窗口跳了下去,接着一路狂奔,躲到此地。

白牙道:“这……反正跑出来就对了,医院那个地方不宜久留。”

也不管铁秋仍是一脸疑惑,白牙接着道:“我说铁秋,你晕过去之后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铁秋点点头。

白牙转向黑雨道:“黑雨呢?你记得是谁把我们救了么?”

黑雨道:“此事说来话长……”

过了一会儿,铁秋道:“你是说一个骑着扫帚的男孩救了我们?”

黑雨道:“嗯。”

“是不是像他一样。”小巷外,一个骑着扫帚的男孩经过,铁秋随意指了指,向黑雨问道。

究竟是命运女神的刻意安排,还是纯洁心灵之间的相互吸引,那一瞬,黑雨露出的一个眼睛忽地睁得老圆,盯着那骑扫帚的男孩,竟有些失声道:

“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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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曦骑着哈雷在内城四处游荡,无双已送去魔法学校,现今首当其冲的任务,就是在城内找份工作,与许多怀揣梦想来到这里的人一样。

内城的街道于清晨时最冷清,前一晚的喧嚣刚落幕,新一天的热闹未开始。

每一条街上都弥漫淡淡的雾气,记录着昨晚的灯红酒绿与纸醉金迷。娱乐场所的霓虹彩灯逐渐暗下,几间早起的店家正在开张,偶尔有落魄的醉者倒伏路边,手握着酒瓶,似乎在控诉这不公的世界,过往的行人很少,但都脸色麻木,熟视无睹,如来去匆匆的鬼魂一般。

没人能空下心去在意一个陌生人,每个人都很忙,每个人都有不情愿而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每个人都在默默努力着,都在卑微地活着,把曾经那不切实际的梦深埋心底,成为社会这台机器里一个不起眼的齿轮,日复一日在同一个地方,木马般麻木地旋转。

我也会变成那样么?虫曦想着,但又很快理了理思绪,把注意力放在找工作上。对于加入魔法学校,阳越军,神圣教廷这三方势力,虫曦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的。

去魔法学校?虫曦怕影响无双学习,就略过了。

去当兵吗?虫曦不是柏莱帝国的人,而且没有国家概念的他,还是把这机会留给真正爱国的人吧。

去神圣教廷?对于是否真的存在神,虫曦不敢妄言,但那山呼海啸的万岁声,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庄严语气,虫曦听着就觉毛骨悚然。

虫曦思索了这么一会儿,已穿过了几条街,来到一个广场边缘。这是昨天经过的广场,广场上空无一人,剩中央那巨大的喷泉在哗哗地冒着水,水声游曳在广场上,被这空旷铺散成沙沙的碎语。

广场周围街道繁多,但少有商铺开张,放眼望去,满街都是紧闭的店门,漆黑的窗眼,静得可听见风吹落叶的响动,只剩几盏黄黄旧旧的灯孤零零站在路口,偶尔有行人路过,都如鬼魅般无半点声响。

“吱呀——”

一阵沉重沙哑的钢铁摩擦声传来,虫曦循声望去,临街一栋建筑厚重的大门被推开,明亮的灯光划破门缝从内透出,隐约可见里面一道姣好的身影。

“自由职业者公会:灰色流星”,门框上的挂着的招牌,有微微白光闪烁,在几个字间一划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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