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终究待她不薄。那些她曾经怀念的,那些她最怕的,都重新来过。
向云欢,此生命运,由你自己掌握!
“什么时辰了”云欢低声问,一出口却发现声音早已嘶哑。
“快黄昏了。小姐你都睡了七个时辰了。”金雀不安道。
七个时辰?云欢失声笑,怨不得她醒了却觉头痛欲裂。
“夫人方才来过,见您睡着便没吵醒您。倒是问了两句尘香的事儿,将张妈妈好生责罚了一番,又让张妈妈唤了人牙子来,说是要将尘香卖到别处去,这会人牙子怕是已经将尘香领走了呢。”金雀低声道。
“卖到哪里去了?”云欢顿了一顿,金雀却只是摇头:“怕也不会是什么好地方。昨儿尘香脸肿成那样,也不晓得用了什么药膏,今儿脸没见好,却是肿地更高了,只怕往后脸上都要留了疤痕。有些脸面的人家是断然不会再要她的。”
“哦。”云欢低声应了一声,简单梳洗了一番正要去见苏氏,在院子门口却是恰巧遇见人牙子,等她见到人牙子后头的尘香时,她躲闪不及,尘香已经挣扎着要扑上来。
好在那人牙子身子壮,一把将她制住,尘香仍是挣扎着,因为掉落了牙齿,便是那恶毒的话语听着都有些含糊不清。
云欢听了好半晌,方才明白尘香说的是:“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云欢淡淡一笑,趁着尘香被人按在地上,她半蹲着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喜欢的这个男人,我半分都不稀罕。你为着个他出卖我,可他为你做过什么?倘若你死了,他可会为你落半滴泪?”
皮肉之苦当真算不得什么,最怕的却是心头那一抹希冀的破灭。看着尘香晦暗的神色,云欢心头一阵痛快。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听金雀说,张妈妈今儿一早便将那香囊之事说与苏氏听,怕是此刻,她屋里此刻正是热闹。
云欢提了脚便往苏氏住处走,初初踏到那院子,却是听到“哗啦”了一声,听着倒像是谁动了大怒,将桌面上的东西全数扫落在地。
门外张妈妈见是她,忙迎上来将她拉开道:“二小姐来得不巧,夫人此刻正动怒呢。”
“可知是为着什么事儿?”
“不知。”张妈妈只摇头,瞧云欢左右无人,方才将她拉到一边道:“夫人听闻蘅芜苑的事儿,生了大怒,一早便将大小姐屋里的人唤来了,盘问到了现在。”
她话音刚落,屋里却是突然冲出个丫鬟来,小小的身子不知哪来的力量,竟是跑地那样快,向云环还没认出是谁,那丫鬟已经冲出了院子。
“快拦着她,别让她跑了!”苏氏站在门口急急唤道,张妈妈提脚便追了出去,过得片刻,却是张妈妈一声高呼,“不好啦!浣香跳井了!”
云欢心里咯噔一跳,回了头看站在苏氏后头的向云锦,神色讶异,脸色苍白,可看着她的眼神却是到了骨子里的恨,就在云欢以为向云锦会冲上来打她时,向云锦的神色却是突然凄凄然,身体晃了两晃,哭道:“她怎么这般傻!为何她至死都不说出那情郎是谁!浣香,快,快让人将她救上来!”
耳朵嗡了一声,过了许久,云欢方才回复意识,耳边是苏氏握着她的手,絮絮叨叨道:“欢儿,是母亲没打理好蘅芜院,才叫浣香寻了机会到那与人私通。你别怪母亲,你父亲此刻在蜀州,家里的杂事太多了,是母亲考虑不周到……”
苏氏絮絮叨叨,云欢却浑然没听进去。
那香囊的用料,那香囊上刺绣的针脚,但凡熟悉向云锦的人都晓得,那出自她的手,更别说苏氏。为了救自个儿,向云锦竟是将自己最贴身的丫鬟浣香当作了替罪羔羊,而苏氏,竟也眼睁睁看着浣香去跳井。他们是怎么把人逼到了这个份上的?
云欢轻握了拳头,张妈妈却是进来禀道:“人是救上来了,就是砸伤了脑袋呛了水,大夫说怕是过不了今夜。我怕她死在府里晦气,让她家里人来抬她回去了。”
“她家人可闹起来了?”苏氏又问。
“这么多人看着她自个儿跳下去的,她又是出了那么伤风败俗的事儿,咱们不找她算账已经不错,他们怎么赶来闹。”张妈妈只顾摇头。
“那就好。”苏氏点头,握着云欢的人又道:“你大姐平日待这些下人就是太过和善,才会出这样的事。你同她不要生了芥蒂才好。”
见云欢不说话,苏氏只当她是吓到了,好生安抚了一番,这才说到正题上。
“这一转眼你爹去了蜀州快三个月了,来信总说事情快办好了,可人却没见回来。家里的生意总要有人打理。从前你爹经商时,总爱带着你,他也总夸你有天赋。临走时也同我说过,若是生意上有什么事儿,让我同你也商量商量。可惜你是个姑娘,心思也不在这上面,我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让玉良学着……”
“我去丰年食府帮忙。”苏氏还要说话,却被云欢的声音打断。苏氏疑心自己听错了,不由地问了句,“啊?”
“我去丰年食府帮忙!”云欢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爹爹临走前当着众人的面说过,说是咱家食府有什么事,只能由我决定。母亲莫非忘了?”
“没,我没忘……”突如其来的变数让苏氏有些转不过弯来,半晌她才道:“欢儿不是最不爱上丰年?再说你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终归不好。要么还是让玉良……”
“表哥,终究是外人。”云欢弯了弯唇,望着苏氏的眼神从未有过的澄明,“爹既说了丰年由我暂时掌管,我自然要做好,定不辜负爹……和母亲的厚望!”
想趁机让温玉良接手丰年?云欢想起上一世的事儿,真想喷苏氏一脸唾沫星子。
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