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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81、节度留后

周荣一觉醒来已经辰时,马家三鼠前日夜间开始干活,几乎是两天一夜没合眼,三人此时睡得正香,口水流出老长。周荣不忍惊扰,穿系停当出了房门。见客栈还有艾炙针灸按摩的服务,他前日受了风寒,还在湖面上不知漂了多久,体内湿寒之气大盛,便去针灸、艾炙那里去做艾炙。

那做艾炙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汉,先给周荣号了脉,然后对周荣道:“客官风寒入体,需艾炙治疗。”

周荣颔首道:“前日正是受了风寒湿气,今日特来调理一番。”

山羊胡子让周荣趴在榻上,面朝下背朝上。然后拿出一个精致的青铜炉来,那青铜炉圈足无腿,炉身上面以錾刻之法刻着五福捧寿的图案,哪五只大大的蝙蝠形态各异,颇为传神。炉身上包浆厚重,看来是这个老山羊胡子的得心应手之物。那山羊胡子拿出铜炉,然后取出几枚调制好的香药丸,用包裹着厚厚的棉布把手的铜夹子夹了在炭火上引燃,在将引燃的几枚药丸放入炉内,盖上盖子。几缕富有艾香味的青烟从炉底冒出,俨然是飘然的仙气。周荣正惊叹这个铜炉的精致的时候,山羊胡子将铜炉放在周荣的大椎穴上。周荣只感觉一股暖流自大椎穴涌入,顷刻间游走全身,四肢百骸无不轻飘飘的松活的舒服。过了一会,身上便隐隐的沁出一层黏黏的汗来,病浊之气随之而逐渐被表出体外。

周荣做了一会艾炙,身子轻松的欢喜,不由自主的抻着双臂和双腿。正当他陶醉于艾炙的调理之时,伸臂间突然间手碰到一处柔软的隆起处,周荣不知何物,随手捏了一把。只听一个人“啊!”的一声叫,然后飞也似的跳了起来。道:“你这人太变态了,你个大男人连我这个男人的屁股都捏。”

周荣面朝下趴在枕头上,听到有人冲自己喊叫,这才抬头观瞧,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正指着自己高声的叫嚷。

周荣颇为尴尬,不好意思的道:“对不住,小哥,方才我就是一抻胳膊才碰到你的。我真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的。”

那公子轻啐一口道:“我呸!你个死变态,信不信小爷拉你去见官?”

周荣一再赔礼,那山羊胡子见周荣和那个衣着华丽的公子起了争执,赶忙将铜炉在周荣背上拿开,以防止周荣突然起身碰坏了他的铜炉。

那公子道:“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这么龌蹉!”

周荣听到那公子说自己人模狗样,心中不满,在榻上坐了起来,浴巾滑落,露出他那小麦色的肌肤和健硕的身板,道:“唉,我都赔礼道歉了,你怎么出言不逊骂人呢!”

那公子见到周荣****的身子,此时只穿了一只大裤衩,脸一红,“啊!”了一声,喝道:“臭流氓!你不穿衣服!”

周荣看了看自己赤条条的身子,道:“我说你个大男人,怎么和女的一样,刚才我就说不是故意碰到你的,你不依不饶的;现在我光膀子你个大男人还说我耍流氓!”

那公子哼了一声,道:“你这个地道的流氓,真晦气,今天碰到你了,你给小爷记住了以后别让小爷撞到,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周荣听到那公子的恫吓,起身站了起来,向那公子逼近,道:“你干嘛这么凶巴巴的,看你穿着一定是个世家子弟,你是谁家的?”

周荣身子不断的逼近,那公子不断的后退,不敢直视周荣那赤条条的身子,直到他后背重重的撞在墙上无路可退,这才喝道:“崔福!崔喜!快过来,帮本公子将这厮拿下!”

外面两个汉子听到公子的叫喊,赶忙奔了进来,一边一个扯开周荣道:“好小子!有种!你知道他是谁吗?”

周荣借台阶便下,退后几步,抖开那两个汉子抓住自己胳膊的手,问道:“是谁?”

那两个汉子道:“告诉你,他是沈抚节度使崔大人的公子,节度留后!你小子得罪了崔公子,把你抓进衙门去治罪。”

周荣听到是崔曙的儿子,哈哈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崔的公子。老崔怎么没来?”

那汉子道:“老崔?节度使也是你叫得的么!”说完劈手就是一个通天炮,直击周荣的鼻梁,周荣脚下一错便轻松的闪了开去。

周荣道:“我不和你们逗闷子了,对了你爹前两天受伤了你不在家尽孝,还有功夫来欺男霸女,真服了你了!”

那公子气得小脸通红,嘴唇颤抖的道:“欺男霸女?!你......”

周荣提了衣带飞也似的跑了出去,丢下那公子狠狠的跺着脚,喝道:“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本......本公子了!”

......

申牌十分,孟津东西向的大街上依然热闹,人流如织,酒楼、茶馆、妓院应有尽有。宾客满门,招呼不过来。

周荣负着手斯斯然的走在大街上,马家三鼠跟在他的身后,周荣边走边看,道:“这里真挺热闹!没想到,没想到!比抚州热闹的多了。”

马文接道:“老大,您有所不知,因为前阵子的洪水,不少漕运的船只都憋到了这里,据说前面河段的水闸冲坏了好几处,一时难以恢复,只能等到水位憋上去的时候通过一批船只,在蓄水在通过。”

周荣叹道:“漕运这是着实的不易,不过话说如此费力、如此耗时,运抵京师成本得多大。”

马文干笑道:“这就不知了,漕运还有专职的漕运总督呢。”

周荣一行四人,信步游走在孟津的街头,走了一会,走到了街的尽头,见街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庙宇,庙前人流如织,庙门前还有不少摆摊卖东西的。周荣道:“今日是十五吧?这是庙会?”

马文找了一个卖糖人的汉子打听一番,回来道:“今日正是庙会。这座庙是孟津最大的庙宇水神庙。”

周荣道:“水神庙?”随即恍然,此地地处漕河的枢纽,岂不要拜水神么。”于是对三人道:“走!我们进去转转!”说罢当先而入。

庙宇一共三进院子,前两进是前殿、后殿是供人朝拜用的,里面供着水神和护法。最后一进院子倒是像个园林,亭台楼阁,假山奇石堆叠,颇有一番禅韵。中央是一处荷花池,里面种满了睡莲和锦鲤,不少游客拜完水神后信步走到最后这进院落,游赏水神庙的园林。

一处亭台上还未游客提供了茶水、点心,不过自然游客需要付一定的香火钱。周荣等四人游览一圈这雅致的园林,便来到亭台之上坐定,叫了一壶老曼峨,和一碟点心,准备歇歇腿顺便观赏一番这园林的景色。

一个小道童送上茶水,为他们四人,每人斟了一盏茶水,然后提着托盘退了下去。周荣见这壶老曼峨条索清晰,味道甘美,便心生欢喜,再看这茶盏乃是建窑的名品,胎骨铮然如铁,釉色黑亮,几只金属般的鳞片扑洒在黑色的釉面之上宛如孔雀开屏一般。周荣见茶好,茶具也好,便拿起茶盏凑到唇边。

蓦地,西北方角落里一张桌子一个人道:“说!你这碗和碟从哪儿来的?”

小道童吓得颤抖的道:“昨日在一家当铺里面买的。”

那人道:“哼!当铺!哪家当铺?”

周荣循声望去,只见上午同自己争执的那个崔公子正坐在座位上质问小道童。周荣依稀听到质问小道童瓷碗的事情,小道童说是在当铺买的。周荣幡然醒悟,拿起装着差点的盘子仔细看去,见底部刻着一个崔字,这不正是在那条废弃的船中拿出卖到当铺的么!他早已看不惯那崔公子的嘴脸,于是有意找他晦气,便站起身道:“我知道这盘子和碗的来历!”

那崔公子正质问小道童,突然见到周荣,眉梢挑动了两下,随即下眼脸的肌肉也跳动了两下。周荣一看那崔公子狰狞的面目,哈哈笑道:“这些盘子碗本来在一艘破船上,我们是捡的。”

崔公子正恨恨的盯着周荣,猛然间见到周荣腰上系的玉带,勃然大怒起来,一把抄起折扇,道:“好小贼,看今天不拆了你的骨头。”说罢挥舞着折扇,向周荣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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