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皇帝并没有明确限制凌氏可在宫中逗留的时间,为了避免女儿被人说闲话,凌氏还是坚持没有留下来用晚饭。寅时刚过了三刻,估摸着江麓的公务也快办完了,便起身告辞。
江灵兮将她送至宫门处,分别时,凌氏拉着她的双手叮嘱道:“你父亲原打算今日一同过来,奈何刚刚到任不久,有太多公务需要交接,耽搁下了,因此特地让我给你捎句话,叫你近期得空了便回家聚聚。”
江灵兮笑着点头,“他不说我也会的。”
又道了一些惜别的话语,有一盏茶的工夫。再回到新住处时,进门却吓了一跳。
只见外厅当中的两排椅子上,面对面地坐了十来个妙龄女子,一眼扫过去也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选秀节目晋级赛呢。
想到选秀,一下子明白了,这些个应该就是去年开春晋级的一批秀女。
大家一看她进来,立即起身见礼。
她们对江灵兮当然早有耳闻,当初江灵兮跟着小皇帝做二混子时,家里的大人论及此,都说将来有机会可以结交一二,如今她更是衣锦还乡,说什么也要前来拜会的。结果大家都想到一起去了,一会儿工夫陆续集合了十多个人,礼品堆成一座小山,够开半个小卖部了。
一番轮流的自我介绍,搞的江灵兮有点晕头转向的,只记住在场的有宁、昭二妃,三个嫔位,两位才人以及四位昭仪,勉强能按分位区分一下大类,至于具体的谁叫什么名字,我们一贯傲娇的女主表示脸盲症发作,不记龙套(白眼儿)。
之前跟称柳称杨两个八卦,已经得知原本的储备皇后李旻在小皇帝的极力坚持之下,最终只封了个贵妃,周太后为此还闹了好长时间,最后小皇帝挨不过周太后流泪绝食加自闭的苦肉计,只好答应只封一个贵妃,暂时空着皇贵妃与皇后的位置,并且皇后的人选依然内定李旻,等她再积攒些威望便升上去。
室内扫了一圈,没见她,江灵兮便随口提了一句。宁妃立即笑道:“贵妃姐姐前些日子贪凉,不甚染了风寒,故此没能和姐妹们一起过来。”
江灵兮知道李旻是骨子里透着些清高,不爱凑热闹的那种,便没多少什么。倒时昭妃察言观色,半开玩笑道:“早就听闻江大人与贵妃私交甚笃,如今姐妹们来的晚些,不知还有没有这个福气。”
姑娘们纷纷跟着附和,江灵兮赶忙客气道:“各位言重了,承蒙各位不弃,当是我的福气才对。”
“这可是你说的哟。”
昭妃以丝帕掩嘴,莞尔一笑,“今后凡得大人照拂的地方,可不要厚此薄彼,伤了姐妹们的心喏。”
她撒起娇来声音嗲嗲的,属于男人比较受用的那种,可惜了江灵兮并没有百合倾向,也没有真正与她们亲近的打算,只是礼貌性地笑道:“这话万不敢当,我在前朝为一小官,后宫自上而下有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照拂着,不是我能插得上手的。”
明白人一听,就知道是要与她们划分界限了,可大家来都来了,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当然不甘心。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终由昭妃出面道:“江大人不必谦虚,后宫里谁不知道您现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呢,就连您的妹妹,以庶女之身入宫都直接封了个嫔位,若论及真正的荣宠,恐怕比我和宁妃姐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呢,这其中谁敢说没有您的半点情面?”
宁妃跟着附和两句,转而笑道:“何况姐妹们虽然身在后宫,却对大人的胆识谋略无不心存敬佩,同为女子,有心学习一二,故此多有叨扰……”
其实后面宁妃说什么,江灵兮听的就比较模糊了,她比较诧异的是然姐儿竟然入宫直接封了嫔位,并且荣宠不低。方才与称柳、称杨八卦,想是顾及到凌氏的情绪,才刻意避过不提吧。
以至于乍一听说,她的反应有些明显。
大家看在眼里,心里纷纷都泛起了小九九。方才不见怡嫔(江林然)到场,还以为她之前就以家人的身份来过了,特地体现优越感呢,目下见到江灵兮的反应,竟像完全不知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再想想这一年多来,怡嫔也的确极少提到这个本该被她引以为傲的姐姐。在座可都是有着丰富宅斗经验的主儿,大宅门里嫡庶不和的那点事儿,听过见过多了去了,心下立即有了分寸,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
之后随意聊了一会儿,便陆续找借口告辞。
送走她们,江灵兮本打算去李旻那边探病,叫称杨去传话,回来却说她高烧还没退净,刚针灸完,迷迷糊糊正睡着呢,只得暂时作罢。
到里屋盹了一会儿,用晚饭时想起然姐儿,便和称柳称杨八卦。按说以江麓当时的官职,加上她庶女的身份,能像燕姐儿那样配个靠谱点儿宗室就算很不错的前程了,真没想到她居然直接封了嫔。难道何姨娘消沉了一段时间,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这对凌氏来说可不算什么好事。
两个丫头却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了相当的不屑,称杨没什么好气道:“何氏一直消消停停的,倒也没见有什么走动,多半是她自己,不知在外面搭上了什么野路子吧!”
“这么说你俩也不知道具体细节?”江灵兮想想,含着小馄饨点头,“嗯,真想知道的话,等我回府去直接跟何氏打听就行。”
称柳则笑道:“不管她什么路子进来的,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她要真像宁妃说的那么得宠,必然有一部分您的面子在里面。”
“就是。”
称杨撇嘴,想到然姐儿与自家主子一贯不甚亲近,有些不甘道:“这也太便宜她了。”
跟着碰碰江灵兮的胳膊,怂恿道:“不如您抽空就跟皇上挑明,你俩关系并没有外界所想的那样好的,看她还有这么得意不!”
江灵兮笑笑,然姐儿虽说一贯跋扈了些,多半也是出于不被江麓看重的自卑,自己虽然与她并不亲近,可要细论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深仇大恨。
再说万一真是人家手腕高明,所得荣宠跟自己的面子半毛钱关系没有,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非得在小皇帝面前提这一嘴呢?
既然称杨提到这了,称柳看她并不上心,颇有些危言耸听地警告道:“您还真别不当回事儿,目下何氏是消停的,谁知道等然姐儿的脚跟再站稳些,又出什么幺蛾子呢?”
称杨难得被称柳赞同,小鸡啄米似的一劲儿点头,“就是就是的,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江灵兮无奈:“我都离家这么长时间,要出幺蛾子也早出了。”
然后就被俩丫头各种瞪,只好妥协,“你俩真是不放心,赶明儿我回去探一探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