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这般直直的望着姜沉禾,等待对方神色黯淡下去,却未能如愿,反倒是,心下再次一惊!
因为此时,姜沉禾那笑容不改,仍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没有作答,反而笑问道:“你如此发问,我倒是想听听你的破解良策。”
她的良策!
莲子一惊,一张小脸儿就跨了下来,倘若她有什么破解良策,直接说出来就是了,哪里会阻拦姜沉禾前往呢?
因而,她的头慢慢的垂了下去,脸上已尴尬生红,咬唇半晌不语。
姜沉禾却仿佛并未瞧见她的尴尬,继续说道:“此次倘若能够解除轻症组的危机,不管是公孙玉还是轻症组的贵女,可是都要欠小姐我一个人情,这份人情,往后可是有莫大的用处,莲子,倘若你能够想出良策,一定要说出来,也好让我参见一二。”
莲子听她这样说,头垂的愈发低了,仿佛要缩入衣领里面,愈发对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愧,最终不甘的摇了摇头道:“奴婢路过轻症组的时候,粗粗听了几句,那武夫的父亲被林小姐治坏了,他正是因林小姐医术不精而愤怒,想要将林小姐赶出轻症组,而其余太医贵女也同样是治坏无数人,惹的百姓群起激愤,而……而此事最大的症结就在于太医贵女们的医术上……倘若,他们的医术能够治虐,而不把人治坏,兴许百姓们还能宽厚一二,可惜,奴婢……奴婢无能,又怎么能够一下子提高太医贵女们的医术呢?因而……奴婢愚钝,实在是想不出良策来啊!”
她这样说着,再次羞愧的垂下头去,不敢和姜沉禾对视。
姜沉禾却是点点头,虽然没有想出什么良策,能把事情的症结分析出来已然是不错了!
不过,为了打压这个丫头,她的眉目深深皱起,已然叹了一口气道:“此事并不难解决,为何你竟然想不出呢?”一个人总是自作主张,就是对自己太过自信,所以,她此时便要将她的自信心压下去,她往后再想自作主张的时候,便会思前想后,不再这么轻易做下决定了!
什么!
莲子吃了一惊,在她看来,此事根本无解,除非姜沉禾能够一下子提高太医贵女们的医术,否则一群庸医,老是将人的病治坏了,百姓们怎么可能受得了?而她正是怕姜沉禾以神医之名担保了这些庸医,使得名声受损,才不让对方去的啊!那不是惹了一身腥么?
可是……
可是此时对方竟然说什么,很好解决?这怎么可能呢?
她霍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姜沉禾,而对方,却已然望向莲藕道:“你莲子姐姐说并无什么良策,你可是有良策?”
莲子再次惊呆,她都没有良策,莲藕怎么可能有呢?在她看来,莲藕性格太过单纯,生性愚钝,论智谋,哪里及得上她一半呢?
而莲藕却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莲子姐姐都无良策,奴婢哪里有呢?”
姜沉禾却笑道:“你心中怎么想的,便怎么说就是了。”
莲藕的一张小脸儿便生了红晕,显然十分害羞,道:“嘿嘿……既然小姐让奴婢说,奴婢就说了……方才,莲子姐姐不是说,解决此事的症结在于轻症组太医贵女们的医术么……嘿嘿……这不是正好么?昨日轻症组的贵女们听到小姐的讲解,医术已然提升大半,小姐也说,定然不会将人治坏,反倒会将人治好,如此,小姐将此事同百姓一说,事情不就解决了么?”
什么……
莲子简直惊呆了,完全不能够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什么时候,他们小姐还为轻症的贵女讲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禁脱口而出,“小姐,难道是已然向轻症组的贵女们传授了治虐之术么?”
姜沉禾点点头,莲子再次惊呆,甚至脸色突地一白,口齿都结巴了,“那……那小姐不单单是传了轻症组贵女吧?”倘若是如此,岂不是得罪了其他贵女么?她可是听闻了,此次治虐,还有楚家贵女,楚碧瑶,这个人,怎么能够得罪呢?
姜沉禾却笑道:“传授给了治虐阁所有的贵女。”
“什么!”莲子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道:“连周家、陈家的贵女,小姐都传授了?这……这可是姜家的宿敌啊!”
姜沉禾点点头,道:“此时乃是治虐非常时期,即便是宿敌,倘若我区别待遇,不仅仅会令陛下不喜,令宰相不喜,还会引来陛下的注意,御史的弹劾,说我姜家故意针对周家、陈家。莲子,纵然家族之间有争斗,可是却不能够表现的太过明显,让人抓住把柄,口诛笔伐。”
当然,其中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乃是她的大手笔,大布局,只是此事还不会解释给这个丫头听,因为,通过这个丫头方才的表现,她已然知晓,这个丫头的确是有些聪慧,可惜目光太过短浅,终究不是谋大事之人,只有小事能够交给她办。
莲子听闻,脸色登时羞红,慢慢的慢慢的坐了回去,显然,她方才……方才的反应太大了,而且,她本以为是姜沉禾办了蠢事,原来,原来是她自己一时太着急,竟然没有思量周全,以至于如此丢人现眼!
真是……
但是,她最觉得丢脸的是……
小姐人家已然成竹在胸,而她,她竟然傻乎乎的百般阻拦,还说了……那么多的蠢话,真是……丢死人了!
此时,纵然她还是不大相信姜沉禾能够处理好此事,毕竟看似解决起来已然很简单,只是几句话的事情,可是……
就怕这位小姐连这几句话都说不好,中间生变,她如此之想,倒不是不认可姜沉禾口才,而是……而是姜沉禾曾经实在是太任性了,只怕对方一个不高兴,说出什么话来,真是无法挽回。
可是,她方才已经丢了那么大的人,此时哪里还敢出言质疑?于是一脸羞愧得道:“奴婢愚钝,险些坏了小姐大事,还请小姐责罚。”
她这样说着,已然起身,向姜沉禾施礼谢罪,姜沉禾却亲自搀扶道:“你这些日子未曾跟随在我的身边,不知当中情况,一时着急说错了话,这怎么能够怪的了你呢?快快起身吧。”
她纵然如此温和,却是在敲打这个丫头,往后不知情况,可不能自作主张,坏了她大事啊!
莲子哪里听不出其中之意?心下登时一惊,自己那点儿小心思已然被小姐看了个透,往后……她哪里还敢轻易造次?
因而连忙道:“多谢小姐厚爱。”
至此,姜沉禾才满意的点点头,而莲藕和莲叶已然是欢心无比,很快,主仆五人便离开回春堂,赶往轻症组。
而在轻症组的门口,已围满了人,百姓们伸着脖子往里面看,指指点点,“这等庸医早就该被赶出去!”
“哼!可不是,这个武夫,可是为我等出了一口恶气!”
“没错,这就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姜沉禾听到这里,已然失笑,这些百姓啊,真是被逼急了,连恶人自有恶人磨这等话都说了出来。
这些贵女们学医又不是为了谋生赚钱,纵然有点想要扬名的小心思,可绝非险恶之辈,尤其是林正儿等人,正是心怀一颗治病救人之心,才走上医途,乃是大善之举。
可是,对于这些处在愤怒中的百姓,他们哪里会分辨这些?
而姜沉禾想到这里的时候,围着的百姓已然发现了她,有人惊呼,“神医来了!”
这呼声一出,无数百姓齐刷刷的朝她望了过来,一个个从神情激愤,一下子变得恭敬欢喜起来,连连向她施礼问好,又为她让开一条路。
而里面的武夫听闻,也止住了骂声,霍然转头看了过来,姜沉禾便见这武夫生得甚是高壮,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虎目生威,一瞪之下,的确是颇为骇人。
而那武夫见姜沉禾来,已然出言问道:“你就是姜沉禾?”
姜沉禾讶然,这个武夫,竟然直呼她的闺名,这是极为不敬之举,治虐阁中的百姓,哪个不是对她敬重有加,这个武夫如此傲慢无礼,显然没有将她当回事儿啊!
这不应该啊?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只是,她才想到此处,便听到身后的百姓又是一阵惊呼,道:“这是……这是重症组的贵女们吧,他们也来了?”
姜沉禾方转身望去,只见以楚碧瑶为首,重症组的贵女来了五位,此时正快步向这边走来,见到她,楚碧瑶本是一张焦急的脸,面上已然生笑,道:“沉禾你也来了。”
姜沉禾点头微笑:“是啊,过来瞧瞧。”
本是极为简单的寒暄,莲子可是惊呆了,什么时候,楚家小姐同他们小姐如此之亲厚了!凭她的眼力,又哪里分辨不出真心笑和假笑呢?
而林正儿、朱在柔等贵女本是在强撑着,见到姜沉禾和楚碧瑶,就仿佛看到了亲人,已然从帷帘后面匆匆而出,林正儿哭道:“沉禾,碧瑶,你们可总算是来了!”
她的声音哽咽,以帕拭泪,显然是委屈到了极点,一下子扑到了姜沉禾的怀中,哭道:“沉禾,你可要救我啊!”
她这样说着,死死的抓住姜沉禾的衣袖,双眸含泪,看着她,就仿佛看到救世主一般,突然就有了希望。
她此举,可是把京卫们看呆了,一个个心道:这个姜沉禾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她哪里能够同这武夫抗? ?这位林小姐,该不会是被气昏了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