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谷让即将战败的倭寇撤离,有些倭兵根本不理他,他们要死战到底,无论长谷怎么喊,他们都不听。长谷不是长官,威望也不高,只是最近才得村下重用的。长谷非常无奈地带着十几个倭兵跑了,他们抢命似的跑到海边,开动来时乘坐的船。
一个倭兵问道:“长谷,我们去哪儿?”
长谷看了看漫漫大海,此时洋流还不适合返回日本,他想了一下说:“往南,我们船上还有些货品,到南方碰碰运气。”
现在,跟着长谷过来的士兵显然把长谷当做长官了。长谷看着地平线越来越远,心底发出一声呼喊:“我还会回来的!即使我不回来,我的子孙一定要将这片富饶的土地踏在脚下!”
明军追到海边,柴宝臣也骑马赶了过来,看着远去的船已经成为天际的一个小黑点,柴宝臣心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想要自己命的敌人都被杀掉了,倭寇最后逃走十几个人,不知道这倭寇将来还会不会回来,他目送倭寇的船直到天边,然后发令:“回营!”
就这样,一群集几股势力为一体的倭寇被消灭了,大明海岸靖了。汪奂大人从崇明回来了,他一路上不断收到战报,喜上眉梢,很久没有过这么大的胜利了。很快,汪奂大军和柴宝臣会师,军队按功行赏,许多士兵挣足了银钱。汪大人又给士兵放了三天假,让他们去城里耍一耍,只要不犯法就行。毕竟这些人是提着脑袋在为朝廷办事,随时有可能丧命,除了有家室的要攒钱之外,许多士兵身上是不存钱的,有多少花多少,一时间,宁波城就跟过节一样,物价随着士兵大量的采购蹭蹭地上涨。
在这几天,醉蜈蚣解散了营寨,将抢来的女子都送回了家,又带着五个心腹前来投靠柴宝臣。柴宝臣听说醉蜈蚣来求见,非常高兴。但走出衙门一看人数竟然一共只有六个人,不禁有些惊讶。
醉蜈蚣解释道,他的手下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凑在一起不过抢一抢老百姓,听说要上战场就害怕了,没有血性光剩尿性了,于是自己散尽了营寨的钱财,这些人各自找地方买田置地娶妻生子去了,但有一点好处,他们有钱了,不会重操打劫的营生的。柴宝臣一想,醉蜈蚣是个人才,他能投到自己麾下,也是好的。另一方面,宁波周围最大的土匪被剿了,其他的土匪过几天再剿,就省了很多力气。百姓可以休养生息了。
汪奂又召开了军事会议,让柴宝臣详细地将此次剿倭的情况讲了一遍,专门总结此次剿倭的经验。然后又写折子表奏朝廷,为柴宝臣等人请功。
士兵放假归来,汪大人集合了地方上的屯兵,仍让他们回到本籍。又派了一些兵修筑海防,加固城墙,以备将来倭寇可能的再次侵扰。就这样忙了一个月,圣旨到了,擢升汪奂为江南道台,封靖海公;擢升柴宝臣为宁波知府,官正五品。另外,汪大人又收到了内阁一封密函,朝廷让他秘密前往南京去查办南京兵部佥事刘显。因为刘显勾结倭寇的罪状已经查明了,但是怕刘显拒捕哗变。尽管是南京,可万一兵部尚书兵变,和前来查办的官员死磕,那可是祸国殃民的事情。
汪大人心领神会,告别柴宝臣去了南京。临走前又交代了一些为官要注意的事情,柴宝臣听了感觉很实用。之后,汪大人去了南京。
从此,柴宝臣将家业在宁波安顿了下来,很快就熟悉了官府中的事务。一日,柴宝臣接到一桩案子,说是西郊有两户人家因为争夺灌溉用水互相争执,打了起来,后来发展到当地两大村子之间的械斗。柴宝臣慌忙带人前去弹压,也没有觉得这件事有多奇怪。只是过后,村子里被官府抓过去的百姓中,有人说自己是汪奂大人的族人。
柴宝臣一听,和汪奂大人扯上了关系,那还了得,赶紧亲自去监牢里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大跳,面前这个求情的人长得还真像汪大人,不光是像汪大人,更像自己在后世的叔叔。
柴宝臣的模样自然跟眼前的汪姓之人长得不一样,可是他的灵魂在后世的躯壳汪乔年和此人像极了!汪奂大人长得像自己后世的父亲的模样这件事情,柴宝臣以前也想过,但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只有作罢。现在看来,此事非常蹊跷!
本来百姓之间械斗要从重处罚的,但是毕竟这些被抓的人是汪大人的族人,柴宝臣觉着也没有出人命,就关了他们几天,便都放回去了。只是柴宝臣跟着汪姓之人一起回到他们的村子,他要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时代。
走进村子,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不像和自己有什么渊源的地方。他跟着汪姓族人一直走,最后拐过一道坡,上了一座桥,从桥上下来,眼前的一切令柴宝臣脑门上的血直往上涌!
美丽的砾石路穿行于静谧的乡村街道之中,一桩桩房子在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淡淡的金光。田少了,树木也多了起来,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种着树。桥下的溪水穿过村庄从每家每户的门前流淌过,世间万物被一层淡淡的水雾笼罩,真是风光无限。
到了这里,柴宝臣也不用汪姓族人带路了,他径直绕过几条小路,走到一处大院落前面,指着这处大院落东边的一座小屋问道:“这是谁家的房子。”
汪姓族人走了过去,顺着柴宝臣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伸手将柴宝臣的手指向西边推了一下。柴宝臣不解他是何用意。
汪姓族人说道:“大老爷,你问的是不是这处大宅院?”
柴宝臣着急道:“不是!我问的是这间小房子!”
“回大人,这处大宅院就是汪大人的老宅院。至于这个小房子嘛,也是汪大人的,但是他近年来没住过,只是存放一些杂物。”
柴宝臣露出不解的表情,问道:“你既然说大宅院和这间小房子都是汪大人的,我倒有个疑问。”
“大老爷,您请问?”
“为什么汪大人在建造大宅院的时候没有把这处小房子盖在院落里头,反而孤零零放在外面,可没有见过这么建造房子的。”柴宝臣很奇怪为什么这么建造房屋。
“回大人,这个小房子是汪大人少时的居所,他幼时贫困,刻苦读书,后来考上了举人,再后来又中了状元,他可是我们村子本朝以来第一个举人,更是第一个状元。后来,汪大人官越做越大,再后来他就建造了西边这个大宅子。他不愿意扒掉幼时刻苦攻读的小房子,总感觉这处房子承载了太多的记忆,就一直留着了,所以,这间房子会在这处大宅院的外面,显得孤零零的。”
柴宝臣走进小房子,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这不就是后世自己的家吗?爸爸妈妈陪伴自己的地方,也是自己的摇篮。他还记得每年快到春节的时候,为了卷烟花,很多纸箱在这个小屋子里都装不下,他们还要在屋子上建造一个板房,来盛箱子和卷好的烟花。而自己一家人住的很拥挤,平时很多事情都是在屋子外面做的,尽量不占房内的空间。
可是,看现在的情形,小房子和大宅院应该都是汪大人的,怎么到了后世大宅院成了邻居沈姓大叔的居所了呢?小时候好像听父亲说起过,自己祖上在明朝做过很大的官,后来家里出了一个不肖子,将家财败尽了,只得卖掉房子度日。而小房子由于值不了几个钱,后来就保留了下来。
柴宝臣更加疑惑:汪奂大人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