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吃完饭后,韩洁没有让张齐开车送她回“家”。她也没有答应韩磊要她与张齐复婚的要求。那天晚上,韩洁突然觉得张齐和韩磊同样的令人讨厌,她不想多说,更不想呆在那里,甚至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他们。临走之前,韩洁给韩磊留下一句话:“如果你想把这件事告诉爸妈,那就随你便好了,我是不会复婚的。”说完,她匆匆离去。
晚上,韩洁很久都没有睡着。她觉得心里很乱,并且感觉头痛加烈,比白天更加厉害。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星期一早上起床,韩洁感觉头痛欲裂,即使是这样,但还是得硬挺着去上班。
韩洁走进办公室她自己的位置,桌上已堆满了需要打的文件。看着那些文件,韩洁感觉眼冒金光,头发晕。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文件也差不多打完了,韩洁感觉自己再也支撑不住了,于是她向公司请了假。
下午,韩洁去了她住处楼下的诊所,医生说她只是感冒,但也比较严重了,建议她打针,说打针好得快些。下午,韩洁吊了两瓶点滴,打完针后,她去结帐,诊所医生说还没好,要她明天继续打。
晚上,屋里有些闷热,但韩洁不敢打风扇,她怕吹了风扇而加重病情。韩洁不到八点就睡了,晚上九点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韩洁忘了关窗户,雨水漂进屋里来,还有少量的雨点打在韩洁脸上,她被惊醒。于是跑起来关窗户,之后很久才睡着。
第二天,韩洁向公司请了两天病假,她的工作被安排给另一个女孩做了。韩洁连打了三天点滴,结帐那天一算,花去了一百多元,虽然贵,但还是比医院便宜。打针的第三天,韩洁就感觉已经好多了。打完最后一针的那天,下午去换了一个电话号码。她想一个人静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不想任何人来打扰她,更不想张齐来找她。
韩洁一直都觉得自己挺矛盾的。说真的,她在内心里是爱着张齐的,但有时却又觉得他很讨厌,很不想见到他,但如果有段时间没看到他,心里又觉得怪怪的。韩洁感到有些苦恼,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以前,她曾听人说过,一个女人心里可以容纳两个男人,并且两人的地位同等重要。那时她觉得那个女人有些可笑,有些不可思议,至少对感情不专一。没想到,这种事也发生在她身上,她也知道了那其中的滋味。虽然有一个已经永远离开了她,但在韩洁心里,她一时还无法忘记,毕竟,她对胡闵的爱,可以算是她未开花的初恋。
一个人第一次爱的人总是那样的令人无法忘记。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在乎自己的恋人是不是跟自己是初恋、初吻和**的原因吧?!
自从那次和张齐还有韩磊一起吃饭后,一段时间以来,韩洁没有见到过张齐,没有主动打电话给他,也没有将自己换的新电话号码告诉他。这段时间以来,韩洁过得很安宁,没有多少人来找她。除了同事及她父亲知道她的电话号码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包括韩磊。
9月中旬,天气渐渐开始转凉。韩洁听说张齐开了一家酒吧,酒吧开在他酒店的三楼。
韩洁除了得知张齐开了酒吧这件事外,她还得到一个消息,关于张齐的另一个消息。
张齐结婚了。韩洁得到这个消息时,与张齐最后一次见面时间仅仅相隔半个月。
听到这个消息,韩洁心里很难受。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去祝贺他一番,还是应该自己一个人躲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去痛哭一场。她知道自己失去一个对于她来说口口声声说不爱,其实心里爱着的男人。之前,韩洁心里默默地想着,如果张齐***一向她求婚,即使遭到别人的反对,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可惜,她没有等到十月一那天,张齐却已经跟另一个人结婚了。韩洁相信张齐已经知道了她的电话号码。只要张齐想知道的事,他都会想方设法知道。
韩洁不知道张齐既然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却为什么不打给她。之前,他还口口声声说要跟她复婚,可现在呢?他居然已经跟另一个女人结婚了。在这之前,韩洁之所以换掉电话号码,之所以不主动给张齐打电话,是为了考验他的耐性及对她的爱。可韩洁没有想到,张齐是这样的没有耐心。所以,她不得不怀疑张齐以前对她的爱及对她所说的那些话。
男人说的话没一句可信。这就是大多数女人对一些男人的评价。
韩洁猜得没错,张齐确实知道她的电话号码。韩洁知道张齐结婚的一个星期后,在一个星期五的晚上,张齐主动打电话给韩洁。他在电话中邀请韩洁星期六晚上去酒店吃饭。
电话中,韩洁没有感觉到张齐结婚的喜悦之情。
韩洁答应了张齐的邀请,她想看看那个令张齐倾心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星期六晚上七点,韩洁去了酒店。酒店里,除了韩洁外,还有几位陌生人,大概是张齐的朋友,韩洁从未见过他们。不过,韩洁没有想到她哥哥也会在那里,并且他身边多了一位红发女郎。
韩洁一进酒店,服务生就招呼她上二楼大厅。韩洁一上来,张齐就看到了她,并过来招呼她,勉强地冲她笑了笑,说:“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答应过你,怎么会不来呢?”韩洁微笑着轻声对张齐说:“恭喜你!”
“你先坐坐,等下就入席。”说完,张齐走开了。
张齐走后,韩磊带着那个红发女郎走到韩洁面前:“小洁,你来了。这段时间干嘛去了,打你电话也打不通,也找不到你住的地方。你去哪了?怎么也不跟我打个电话啊?”
韩洁说:“哥,不好意思,那天晚上和你吃过饭后,回家时我手机掉了,之后又买了一部手机。所以忘了告诉你。”
“算了,哥不怪你。”然后韩磊指了指站在他身边的红发女郎,对韩洁说她叫李倩,是他认识不久的女朋友。他又指了指韩洁,告诉红发女郎说是他妹妹。韩洁看了看李倩,满脸的胭脂花粉,睫毛往上翘着,一双狐狸眼也正定定地看着韩洁,面带微笑而又嗲声嗲气地对韩磊说:“她是你妹妹啊?长得很漂亮。”然后她又对韩洁说:“你还没男朋友吧?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一个好男孩。”
韩洁不喜欢打扮,她也不喜欢打扮得很艳丽的女人。所以,在看到李倩第一眼时,韩洁就觉得她很讨厌。只是她不明白她哥哥为什么要找这样的女孩。
当李倩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时,韩洁没理她。韩磊也许也看到了韩洁脸上所表面出的厌恶感,所以他很知趣地拉着李倩走了。
酒席上,韩洁见到了张齐的现任妻子。她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不但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而且还很有女人味。她没有韩洁的清纯,也没有韩洁的孩子气。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一种女性的成熟。
席上,张齐一一介绍众人给她妻子认识。当介绍到韩洁时,他轻声对他妻子说:“她就是韩洁,以前跟你提过的。也就是你很想见的人。”然后他面对韩洁说:“这是我妻子,赵燕。”说完,他转过脸去,并不与韩洁视线相对。
饭后,韩洁一个人坐在一个角落的一张椅子上发呆,她没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赵燕已经站在她身后。
“韩洁,很高兴认识你。”赵燕微笑着对韩洁说:“以前,我常听小齐提起你。他说你长得很漂亮,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面对赵燕的微笑及夸奖,韩洁只能还她一个腼腆的微笑:“我没你们说的那么漂亮。”
赵燕还是面带微笑。“我也听说过关于你和张齐之间的事,我也知道你们为什么会离婚。”赵燕停顿了一下,依然微笑着说:“不过,你可以放心了,有了我,张家后继有人了。”
韩洁万万没有想到赵燕居然会这样说。她真的不知道在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下面,在这么一张性感迷人的嘴里居然会说出这样尖刻的话来。
虽然韩洁很想发怒,但在这样的场合里,她不想把事闹大。正当她准备起身离去时,张齐却来到了她们面前。看到张齐来了,韩洁终于忍不住了,她将对赵燕的怒气转移到张齐身上:“张齐,恭喜你,你家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替你们家传宗接待的生育工具了。”说完,韩洁匆匆离去。丢下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的张齐愣愣地站在那里。
韩洁在那一刻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知道那地方不属于自己。
走出酒店门口,街道上灯火通明。车来车往,路上行人身上穿的衣服不断被风吹起。
沿着人行道走着,秋风不断吹拂着韩洁长长的黑发。刚才在酒店里的怒气已被吹得烟消云散,令韩洁不生气的原因是她突然想到一个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过的故事。故事中说,一个中年妇人有一天为了一件事而很生气,于是她到附近一座庙宇里去向一位大师求助。大师问她为什么生气,于是她将自己为什么生气的原因讲给了大师听。之后,大师让她独自呆在一间光线暗淡的房里静坐。一个小时后,大师推开门问那位中年妇人:“女施主,您还生气吗?”中年妇人回答说不气了。大师微笑着对她说:“看来,您还在生气。”于是大师关上门走了。又过了一个小时,大师再次推开门来问同样的话,中年妇人突然问:“大师,何为气?”大师对她说:“气就是从别人口中吐出来的东西,你愿意吐食从别人口中吐出来的东西吗?”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故事,但其中的道理却给韩洁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自从看过这个小故事后,她的脑中就没忘记过。每当她生气时,想想自己正在“吞食从别人口中吐出来的东西”,她也就不会再气了。
虽然,在酒店中赵燕对韩洁所说的话,令她有些憎恨,但回头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自己又不会和她过一辈子,又何必太在乎他人所说的那些话呢?走自己的路,不在乎世人看自己的眼光。反正有些人总是喜欢嚼舌根,喜欢嚼就嚼个够吧!
昏暗的街灯照着韩洁单薄的身影,孤独令她一时还不想回到那间屋里。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不知应该去哪里。
不知不觉地,韩洁走进了公园。公园里看不到人影,只有几盏暗淡的灯照出一点光亮。韩洁坐在公园里的石椅上,在这样的环境及这种时候,她更加感到无比的孤独。此刻,韩洁发觉,原来当她在最孤独的时候,身边连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也没有,连唯一的哥哥都觉得没话说。
韩洁最孤独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胡闵,虽然他离去已有好几个月了,但在韩洁心里,她从没有忘记过他。韩洁因他的英年早逝而感到难过,因老天对他的不公而感到气愤。她不明白,为什么好人总是活得那样的短暂,活得那样的辛苦,而那些自称为“善人”的伪君子却能长命百岁?
世人总把“追求公平”挂在嘴边,事实上却并没有真正的公平。他们也懂得公平根本就不存在,但还是努力去追求,结果忙乎了半天却弄得个面目全非。
夜深了,外面有些凉意。韩洁拖着疲倦的脚步往“家”走,陪伴她的是自己的影子。街道上除了来来往往的车辆,看不到几个行人。街道两旁的小店店门敞开着,但却看不到一个顾客。
回到屋里,韩洁在日记中写道:“生活正一步一步将我击垮,现实令我又不得不去勇敢面对生活的挑战。面对同事和家人的关怀及帮助,我却只能勉强地还以他们一个苦涩的微笑。就像别人所说的那样,生活太无奈,无奈得让心灵倍感苍凉。我只想过一种平凡的生活,没有争斗,没有苦涩。就像世外桃源里的生活一样,没有人世间的势利,没有尔虞我诈。”
夜深人静,鸟栖灯灭,世间万物进入睡眠状态。秋风通过敞开的窗户,吹进小屋里。韩洁静静地躺在床上,虽然感觉疲惫,但却没有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