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洁睡着不久,闹钟就将她吵醒。她不得不强打精神起床,然后弄了一份早餐,留了一张纸条给林峥,告诉他早餐放在锅里,起来时热一下再吃。早上韩洁没有胃口,她没有吃任何东西就赶去上班。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过年了,近段时间里,公司事务繁忙,每个人都忙得晕头转向,差点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韩洁来到公司后,她强打着精神做事。到中午快下班时,她给张齐打去了电话。这是她从中秋那天后第一次给张齐打电话。韩洁在电话中让张齐中午抽空到她公司这边来,到时在楼下的餐厅见。韩洁在电话中说找他有事,张齐立即答应了。
中午时分,张齐如约到来。韩洁要了两份快餐,然后和张齐找了一张比较偏僻的桌子坐下后,张齐迫不及待地问韩洁找他什么事。于是韩洁问张齐近段时间有没有碰到韩磊,张齐告诉韩洁说他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碰到韩磊了,他问韩洁问这个干什么。韩洁没有回答,她又问张齐之前是不是跟韩磊一起做过生意,张齐支支吾吾地说有过,但没做多久。张齐又问韩洁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韩洁将昨天晚上在林峥和她屋里所发生的事告诉了张齐,包括那张恐吓纸条。张齐听后,感到有些吃惊。但他还是没有向韩洁透露半点有关他与韩磊之间的事。
韩洁和张齐又聊了一会后,两人一起走出餐厅。韩洁叮嘱张齐,如果有她哥哥的消息一定要告诉她。张齐答应了,说只要有韩磊的消息,会马上打电话给韩洁。当张齐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的时候,却被不远处的一幕给怔住了:他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搂着赵燕,两人甚是亲密,并且在他们旁边还有一个女孩,张齐认识那女孩,她就是韩磊的女朋友李倩。张齐看到他们拦住了一辆出租车,三人同时钻进车子里,李倩坐前排,赵燕和那男人坐在后面一排,跟着,车子载着三人离开了。
张齐看到出租车开走后,他立即钻进车子里,关上车门就跟着刚才那辆出租车离去的方向开去。
张齐看到的那一幕,韩洁也看到了。没想到不到一天,她能两次看到赵燕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但这次,却有另一个人同时看到了,那就是张齐。在看到张齐开车追离去的那辆出租车的那一刻,韩洁看得出来,张齐很气愤,她本想说些什么,但没来得及说,张齐已经开车走了。韩洁看到张齐气愤的那一刻,她突然想到一句话:一个男人,他可以没有权力,没有地位,他也可以贫穷,但他却无法忍受自己的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即使他并不爱自己的妻子,但绝不绝不允许他的女人与另一个男人鬼混在一起。
看着张齐开车离去后,韩洁也迅速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去。她向公司请了假,说她下午有急事,急需处理。当韩洁打完电话,张齐的车子已不知去向,她立即给张齐打电话,却没人接听,她又拔了一次电话号码,还是没人接听,韩洁连打了三遍也无人接听。当她拔第四次时,张齐的手机已成为“对不起,您所拔打的用户暂时无法与您接通,请稍后再拔”。但这时已过去了半个小时。
下午,韩洁没有去上班,她回到了住的房子里,但林峥却不在。韩洁打他电话,但林峥的电话已经关机。韩洁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就那样坐在屋里干着急,一边担心张齐,一边担心林峥去了哪里,会不会有事。这两天出的事情太多了,韩洁隐隐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并且她心中有更多的疑团无法解开。要想解开心中的疑惑,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韩磊。但他现在哪里?又到哪里去找他?
晚上七点钟的时候,林峥还没有回来。而韩洁却在这时接到了张恒丰打来的电话。这是在和张齐离婚后张恒丰打给她的第一个电话。韩洁感到有些奇怪,她不知道张恒丰为什么突然会打电话给她。但接下来张恒丰告诉她的事令她感到无法相信:张齐住院了。张恒丰在电话中对韩洁说,电话是张齐在进手术室之前让他打的,张恒丰说张齐想见到韩洁。
挂掉电话后,韩洁立即往医院赶。林峥不在“家”,电话也打不通,韩洁无法告诉他自己去了哪里。她在屋里给林峥留了一张纸条,她告诉林峥说她有事去了,可能要晚些回来,叫他不要等她。
写好给林峥的留言,韩法穿了一件外衣,然后将门锁好,顶着寒风往医院赶。
张齐住在胡闵以前住的那家医院,从走进医院大门的那刻起,韩洁心里就感到莫名的忧伤。虽然已经过去半年多了,但医院里的环境,韩洁依然感觉是那样的熟悉。
张齐病房在医院住院部二楼,韩洁在去二楼的走廊里碰到了半年前给胡闵诊治的那位老医生,医生冲韩洁微笑着,韩洁也向他问好。
老医生说:“你怎么现在在医院啊?是来看望朋友的吗?”
韩洁点了点头。
老医生像想到什么似的,对韩洁说:“噢,对了,小韩,你还记得胡闵的事吧?”
韩洁点了点头,但她不知道医生为什么突然提到胡闵。
老医生说:“有些事我想对你说说。”医生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本来有些事情过去了就应该让它过去,不应该再提,但作为一名医生,有些情况还是必须要向病人家属说清楚的。首先,我为未能救治你爱人而感到愧疚。作为一名医生,未能突破这一医学上的难关,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不过,事情过去了,再说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今天想跟你说的,就是关于胡闵当初得那种病的病因。当初据我们对胡闵病情检查所做的记录来看,我们认为你爱人的病是近几年才犯的。但后来经过我个人的再次研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你爱人最初得这种病并不是在近几年里,而是在很多年之前,体内就已经有这种病的病菌存在了。具体有多久,我暂时还不太清楚。刚开始我还以为是遗传,但后来经过进一步研究发现其实并不是遗传因子所引起的。据胡闵的血液检查结果及我个人的研究发现,导致胡闵生病的原因应该是一种药物因子在身体内发生了反应。不过,具体是什么药物会导致人体内产生这种病菌,我暂时还无法得知,你跟胡闵比较熟悉,相信你知道他生前的一些情况,能否告诉我,让我找出突破性的解决办法,以便将来帮助更多的患有此病的患者。”
韩洁听完医生说的话后,她说:“我记得胡闵母亲说过,在胡闵未出生之前,她服过打胎药,但具体是什么药,我就不清楚了。”
“打胎药?”老医生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联系到胡闵母亲?我想当面问清楚一些事情。”
韩洁为难地对医生说:“医生,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有急事,不能和你多说了,如果有时间我再给你打电话好吗?我先走了。”说完,韩洁就往二楼跑,背后还听到医生在喊她,但她没理。
当韩洁来到张齐所在的病房门口时,看到张恒丰正站在病房门口,神色甚是沉重。张齐母亲和赵燕都在病房里陪着昏睡的张齐。
虽然韩洁有将近半年没有见到她张恒丰,并且她跟张齐之间的分开也是他造成的,但是在现次见到张恒丰的那一刻,韩洁发现对他竟然没有怨恨。并且看到他时,韩洁依然感到很亲切,仿佛他依然是她公公,而她依然是他儿媳。虽然张恒丰将她和张齐拆开了,但想到刚进张家家门,想到他对她的好,韩洁依然很感激他对她的照顾及关怀。每次想到以前的种种,韩洁总有一种悲喜参半的感觉。
韩洁走近张恒丰,他将韩洁拉到一边去,轻声而严肃地对她说:“下午他已经做了手术,现在正在昏睡。手术前,他让我给你打电话,说想见到你。”
韩洁心情沉重地问张恒丰:“张齐他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到医院来了?”
张恒丰说:“我也不清楚。下午,公安局里的人打电话给我,说他出车祸了,我就急忙赶到医院来。当时看到他满身是血,他妈妈都吓哭了。公安局里的人说是车祸,肇事司机也住进了医院,听说被撞成了植物人。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公安局正在调查此事。”
“怎么会这样?”韩洁说:“下午的时候,我还见到他,怎么突然出了车祸?”
韩洁透过窗户向病房看了看,张齐母亲依然在默默流泪,而坐在一旁的赵燕也是一副伤心的样子。
看到赵燕,韩洁想到了今天中午的那一幕,她想到张齐那可怕的脸色及赵燕和那男人亲亲我我的样子。
张恒丰有些不满地说:“赵燕这孩子也太不像话了,这段时间通常不在家,怀着孩子还到处乱跑,也不关心关心张齐。就连今天张齐被送进医院之前,她人还不知道在哪,直到我打电话给她,她才跑过来。你说这像话吗?昨天她说要五万块钱用,我二话没说就到银行里取出来给她。现在可好,玩得连家都不知道回,就连自己丈夫出事的时候都要打电话找她回来。”
“伯父,你说赵燕昨天向你借了五万元钱?”韩洁惊讶地问道。
“对。”张恒丰回答说。
得到张恒丰的肯定回答后,韩洁想到了昨天看到赵燕将一个纸袋塞到那男人手上的那一幕。当时她并不知道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但现在她想那袋子里装的可能就是张恒丰给她的那五万元钱,但她不能确定。
“小洁,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见韩洁心事重重,张恒丰问道。
“哦,没有。”韩洁忙替自己掩饰。在未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她不能肯定事情就是如她所想。虽然赵燕背叛张齐已成事实,但那钱是不是给那男人就不能肯定了。在没找到证据之前,许多话都不能乱讲。这点,韩洁心里很清楚。
“张齐他没有危险吧?”韩洁试着问张恒丰。
“目前还不知道,得住在医院里做进一步的检查。”张恒丰说:“以前早就跟他说过,没什么事就不要随便开车出去,他就是不听,现在好了,终于出事了。那么大的人了,做什么事还是没有分寸,真要把我气死了。”
“现在已经到这步了,你就不要责怪张齐了。其实今天是我找他有点事才约他出来的,如果不是我,说不定他就不会出事了。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事,我……”
“这事不能怪你。”张恒丰叹着气对韩洁说:“人生在世都是有定数的,可能这就是他的劫难吧,想逃也逃不掉。”
韩洁见张齐还没醒过来,她本想进去看望他,但赵燕又守在那里。韩洁不想再听到赵燕的风言风语。出来之前,她只给林峥留了一张纸条,但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林峥却还没有打电话给她,韩洁有些不放心,她便对张恒丰说:“伯父,我得先走了,我未婚夫在家等我,如果张齐醒了,麻烦你给我打电话,我会再来看他的。”
韩洁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张恒丰面前将林峥称之为自己的未婚夫。也许只有那样说,她才有足够的理由离开,并且也可以证明她来看望张齐只是普通朋友的看望,而并非对他还抱有幻想。
“小韩”,张恒丰轻轻地叫了一声韩洁。韩洁习惯性地望了张恒丰一眼,之后他才接着对韩洁说::“以前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自从你和张齐分开之后,我心里也并不好受。我也隐隐感到张齐并不满意我给他安排的这份婚姻,我也知道他之所以没反对,是不想让我生气。我知道他心里从未放下过你。”张恒丰仰着头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又深深地叹口气,说:“但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了,我再多说也是于事无补。不过,我祝福你以后能幸福地生活,能拥有一个爱你和你爱的人。”
韩洁笑了一下,对张恒丰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其实我也没把以前的事放在心上。”韩洁知道说这句话有些违心,但她除了这样说之外,一下子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也许只有这样说,张恒丰心里才会感到好受些。她停了一下又对张恒丰说:“伯父,过去的事您就不要再放在心上。谢谢你的祝福!”犹豫了一下,她说:“我得走了,他还在家里等我,我回去晚了,他会担心的。如果他醒过来,麻烦您再打电话给我。”
张恒丰说:“好,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韩洁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往楼下走去。
韩洁开始感觉到,张恒丰即使娶了一个有生育能力的儿媳,但他还是感到不开心。老人是很容易感到孤独的,而在他孤独的时候,心情又是最差的。就算张恒丰曾经在商界风云一时,但他始终是一个普通的人,不管他年轻时怎么威风,他也会老,也会感到寂寞。韩洁知道张恒丰跟她爸爸一样感到孤独寂寞。
走到张齐病房门口时,韩洁向病房里看了一下,她看到了头上缠着白胶布的张齐,同时她也看到赵燕正在用一双怨毒的眼光看着她。韩洁没有理会她,昂头快步下楼梯往一楼走去。
走出医院大门,韩洁感到异常的冷,她裹紧外衣,快步往“家”走去。她知道家里还有一个爱她的和她爱的人在等她。想到“家”里有一个等她的人,韩洁心里感到特别温暖,而外面那刺骨的寒风吹在她脸上,却也成了一种温柔的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