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第二天上午上班的时候，趁着没事做，韩洁将那份整理过的《渴望重生》的手稿复印一份，并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把稿子以胡闵的名义寄到一家国内颇有知名度的出版社。

其实韩洁对这篇胡闵构思的，然后又根据她自己的思路而完成的《渴望重生》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不过她还是想试试，她真的希望胡闵的作品能让更多的人看到，就像某首歌里所写的：“把最璀璨的部分留在别人生命里”一样，韩洁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这个世上曾有一个叫胡闵的人存在过，让他的作品永远在这个世上流传。

下午下班后，当韩洁走到住处的那条小巷时，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往巷子里头走出来。

“林峥？”韩洁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峥也感到有些意外，他说：“我在这附近租了一间房子啊，你不会也住这附近吧？”

“是啊，我住前面那幢房子的二楼。”韩洁用手指往前面指了指，接着问他：“你现在是要去上班吗？”

“不是，我已经下班了，现在要出去买点东西。你呢，下班了？”

“是啊”。

“那，晚上你不有其他事吗？”林峥问。

韩洁想了想，说：“没什么事，怎么了？”

林峥腼腆地笑了笑说：“我想你晚上到我那吃饭。”

韩洁微笑着说：“好啊，不过得由你亲手做。”

“好啊”，林峥高兴地说：“不过我做的饭不好吃。”

“没关系，只要熟了就行。”韩洁笑着说。

韩洁和林峥一起去附近菜市场买了一些菜，回到林峥住的屋里后，他就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韩洁本想帮忙，但林峥不让她插手，他说他一个人能应付得来，让韩洁在客厅里看电视。

韩洁趁林峥在厨房里忙的时候，她打量了下这房子的结构及摆设：房子有一室一厅，附带有洗澡间和卫生间。房子整体面积不大，客厅摆设极其简陋，除了电视机和影碟机外，还有一台旧冰箱，除此之外，还有一套假皮沙发和一张吃饭的桌子及几把椅子。韩洁没有进卧室，她不习惯进别人的卧室。

韩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林峥则在厨房里大声叫：“你耐心地等待一下，马上就做好了。”要不是他声音大，厨房里炒菜弄出来的锅碗瓢盘相互碰撞弄出的响声可能会将他的喊声给覆盖下去。

过了一会，林峥将弄好的菜一盘一盘往客厅餐桌上端，韩洁看着桌上摆了好几道菜，以为林峥还请了人，便问他：“除了请我之外，你还请了谁来吃饭啊？”

林峥被韩洁给问糊涂了，他说：“没有啊，就我们两个人吃饭，有问题吗？”

“我们两个人吃饭？”韩洁惊讶地问。

“是啊”，林峥见韩洁惊讶的样子，他以为有什么不妥。

“我们两人能吃得了这么多菜吗？”

林峥笑了笑，说：“吃不了没关系啊，吃不完的可以放在冰箱里，留到明天再吃啊！”

韩洁微笑着说：“想不到现在位居高位的你，还是像学生时代那样节俭啊！”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习惯，有时候，一种习惯造就了某种生活方式，但习惯也是因环境而形成的。”林峥笑着说：“不要光说话，先吃饭吧，你尝尝我的手艺。”

韩洁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尝了尝：“不错。虽然没有星级酒店里的厨师弄得那么色香味俱全，但比普通餐馆里的菜好吃。”

“是吗？我也一直觉得我自己烧的菜比外面的好吃，所以我也喜欢在有时间的时候自己弄饭吃。”林峥微笑着说。

“嘿，我说你这人，先前我说让你做饭给我吃，你却说做得不好。现在我夸你两句，你居然翘起尾巴来了。”韩洁笑着说。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不要介意，我好久都没像今天这样开心地吃饭了，所以跟你开句玩笑。不过，说真的，你烧的菜确实挺不错的。”

“那你就多吃点吧！”林峥微笑着说。

吃过晚饭，韩洁想帮林峥收拾，但他坚决不让韩洁帮忙。等林峥一切收拾好后刚好七点，此时大多数频道都在播放新闻联播，屏幕上一男一女面无表情地简述着今晚所要播的相关新闻内容，一人一句，配合得倒是挺默契的。

“高中毕业后这几年，你在干什么？”林峥在与韩洁距离一米左右的位子上坐下。

韩洁将电视音量调小了些，她说：“其实也没干什么，就这样虚度时光混了几年。你呢？”

“说来丢人，”林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高考落榜后，我又复读了一年，但没考上。后来干脆就放弃了，之后就开始找工作，换了几份工作后，去年才来到这家超市上班。从普通员工到现在这个位子，一晃都有一年了。”

“我觉得你挺不错的，都当上经理了。你看我，现在才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员。”韩洁说。

“我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过得好，我现在也只不过是在混口饭吃。”林峥轻轻叹口气。

“不要这么悲观嘛，你现在这么年轻都当上经理了，我相信不用多久你就会拥有自己的事业了。一个人对自己应该有信心，只有拥有了自信，人生才会充满希望，我说得对吗？”韩洁说。

“有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可现实往往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那么顺利。现实往往推翻了美好的幻梦之后，留给人们的只有一次次的失望与无助的叹息。”

“你不要把人生想得那么悲观。一个人只有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后，才会学会怎样去获得成功，一个没有经历过挫折的人获得的成功是没有价值的。我们现在想着如何去赚钱，也许还有些人却正在为一家人的温饱问题而着急。所以说，我们有时不要去要求太多，去谋求过多。只要能过得开心，我们就应该感到满足。”韩洁叹口气接着说：“你看现在那些处于战火中的国家和人民，我们现在坐在这里舒服地享受着美好生活，根本就不会担心突然会有一颗炸弹自空中掉下来，但他们却正生活在恐惧之中。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奢望就是停止战争，让自己的国家民族回复到原来的太平盛世，让自己及其家人能像以前那样平静地生活。你说，对于一个生活在被枪弹威胁着生死存亡的民族中的人民来说，金钱、事业、地位及权力对他们来说重要吗？他们会不会在死亡面前为了某些身外利益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可能有些人会，但我想绝大多数人绝对不会干这种蠢事。”

“也许你说得很对，但你的想法并不能代表每个人的想法。有些人在某种情况下会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名利与权力。”

“如果换成你，你会不会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换取那些失去了生命之后却根本就无法享受的物质与权力？”韩洁反问道。

“我想我还不至于笨到那种地步吧！？”林峥笑着说：“但我想还是有人会那样做。”

“会那样做的人统统都是笨蛋。不过当今盛世，聪明人还是比笨蛋多，要不然社会也不会发展得这么快了，你说是吗？”

“有些人还是愿意去做笨蛋。”林峥说。

“你说的这点我同意。”韩洁叹口气说：“但那也是迫不得己。”

林峥不再接韩洁的话，他停顿了一下后，轻轻叫了一声“韩洁”。

林峥本想告诉韩洁一件他早在几年前就想说的事，但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中秋那天碰到韩洁时，他也很想说，但那天他除了在手机上向韩洁送去一句“生日快乐”外，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现在，当韩洁坐在他面前时，他还是不知如何开口。

“嗯？”韩洁偏着头看着林峥，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你，你，我……”林峥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心里也有话想说，但就是说不出口。

韩洁觉得林峥有些不对劲，同时她看到林峥那因紧张而表现出来的窘样，她觉得他很好笑，于是便微笑着对他说：“有什么话就说吧，一个大男人，说起话来怎么吞吞吐吐的。如果在客户或老板面前说话也这样吞吞吞吐吐的，那你这营业经理是不是该……”

韩洁没有将话说全，但她相信林峥听得明白她的意思。

林峥深深吸了口气，说：“你记不记得高三那年中秋节那天？”

韩洁说：“记得啊，那天晚上学校不上自习，晚上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出去逛街了。怎么了？干嘛突然问这个问题？”

林峥双手相互搓着，低着头不敢看韩洁，完全像是一个小孩子。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问韩洁：“那天晚上你回来之后是不是收到一份礼物？”

韩洁说：“是的。那天晚上，我本想出去买一个星期之前看中的那个水晶饰品的，结果没买到。后来我从外面回到学校时，门卫赵师傅突然交给我一个盒子，里面有一份礼物。我回到宿舍打开一看，正是我想要的那个水晶饰品。那天是我生日，盒子外面用英文写着“生日快乐”，门卫赵师傅说送我礼物的是个男生，我问赵师傅那男生叫什么名字，哪班的，但赵师傅说他也不知道。我至今仍不知道送我礼物的人是谁。”韩洁停顿了一下问林峥：“对了，昨天晚上你发短信来祝我生日快乐，你怎么知道昨天是我生日？”

林峥微笑着回答韩洁：“我当然知道昨天是你生日。”他又问韩洁：“那你想不想知道当年送你礼物的人是谁？”

听到林峥这样说，韩洁心里想，既然林峥这样问，那他肯定认识那个送她生日礼物的男生，并且他俩的关系肯定也很不错，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虽然韩洁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还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确定林峥真的知道有关那件事的内幕。为了证实他所说的是真实的，她问林峥：“既然你这么问，那你肯定是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好，你告诉我，那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只水晶马”。林峥回答说。

韩洁没想到林峥真的知道。不过林峥接下来说的另一句话更令韩洁惊讶。

林峥说：“其实那份礼物是我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