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苦涩地摇了摇头。
她何尝不想,只是……易天真本是心思纯粹之人。
易天真从一开始就是一片赤诚。
到底是她陆宛,有负易天真之心。
赵湄见她这般,到底也不便再深问下去,遂是不禁叹了一口气,也是无奈。
赵湄想转开话题,遂是兴致勃勃对陆宛道:“我告你一件事,你定当欢喜。”
“何事?”陆宛诧异问道。
她不知道她该如何欢喜。
她也有的时候,却也不是不后悔,为何不应承了莫轻寒,随他而去。
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甘心……亦或是担心赵家受牵连,又还是为了替容贵妃报仇,她留下来的原因太多了。
赵湄勾唇一笑:“我有身孕了。”
“你……”陆宛先是一惊,继而才意识到,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她发自内心地替赵湄高兴,激动的拉着赵湄的手道:“太好了,太好了,不行,我要做干娘。”
瞧她这般,赵湄掩唇轻笑,嗔怪道:“瞧你……竟是比我还要欢喜,干娘便干娘吧!我的孩子便是你的。”
“可曾告诉皇上了?”陆宛问道。
他……应该是会欢喜的。
毕竟,赵湄的孩子同旁人是不一样的,赵湄是他心心念念之人。
赵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难以启齿:“我……我……不是我不信皇上,只是,宫里的孩子,生下来谈何容易,我想先瞒瞒。”
听她这样说,陆宛倒觉得自己有些嘲讽。
她竟然至始至终都愿意相信皇帝,哪怕慎嫔之事皇帝利用了她。
人和人都是不同的。
不可能每个人都是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好多东西,都强求不来。
陆宛轻轻一笑:“这样也好。”
她只是有些不能理解罢了!杨答应是因为自己太卑微,可赵湄却不是。
若是心心念念喜欢,那么,欢喜或忧,应该第一个告诉对方,不是吗?
或许,皇宫总是不一样的,陆宛想。
“可想好叫什么名字呢?”陆宛问道,伸手摸了摸赵湄的肚子。
这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这里,马上就会有一个小宝宝了。
赵湄摇了摇头,垂眸看着肚子,眸光中带着一种柔和:“还没呢!才一个多月,也不知是男是女。”
陆宛笑了笑,拿起笔,边写边道:“是男是女皇上都喜欢。”
“你怎么知道?”赵湄随口反问。
陆宛噗嗤一笑,回答说:“因为皇上喜欢你啊!”
赵湄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眸子。
“你在写些什么?”赵湄问道,好奇地凑了过去。
陆宛将宣纸拿起,说道:“你看,帝姬都是从安字,若是帝姬,便叫安影可好?犹记惊鸿照影,她定然会是个美人胚子,至于皇子呢?皇上尚未从字,若是皇子,便叫宸,如何?”
赵湄听着,不由展眉一笑,颇现倾城之色,但又不想,不禁有些忧心忡忡:“宸,王者,若是这样,难免会盖住了太子。”
语毕,赵湄又有些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摆了摆手道:“皇子也好,帝姬也罢,皆是皇上赐名,又岂能由得我这般。”
这番话,不免有些伤感。
陆宛稍思片刻,安慰她道:“皇上疼你,你求了他便是,皇上也不是不会依你。”
陆宛才说完,赵湄就有些不悦了:“皇上已经好一阵子不曾来我这儿了,都是坐坐就走,这后宫,若论风头,谁比得过慎嫔和贤常在。”
说到锦绣,赵湄就有些懊恼:“说到贤常在我便生气,皇上并非不知她如何加害你我,竟还宠她,心寒啊!帝王凉薄,总是不错的。”
陆宛虽也觉得心寒,但到底,皇帝同她没有半分关系不是吗?
她们的一切都只是形式罢了!
她陆宛有什么资格心寒。
单从她和皇帝作为一个没有关系的人而论,皇帝待她的确已是仁至义尽。
只是,怎么还是有一点难过呢?
陆宛牵强一笑,劝慰道:“罢了,他毕竟是皇帝。”
赵湄也不做声了。
忽的,她又有些得意:“她再如何得宠,我为难她却也不敢声张,到底是个奴才出身。”
话毕,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陆宛曾是她的丫鬟。
她窘迫地瞧了瞧陆宛的神色,见陆宛脸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多此一举解释,这样只会愈发显得欲盖弥彰。
赵湄若无其事般替陆宛倒了一杯茶:“罢了,咱们不提这些扫兴之事,你来看看,我的手艺可曾有长进?”
陆宛轻抿了一口,点了点头。
赵湄却有些自嘲道:“你也别安慰我了,同你比起来,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我们是不同的。”陆宛突然道。
赵湄以为她是指她的丫鬟身份,才会沏茶技艺好,而自己却是管宦人家的女儿,念及,她又是一顿,为何从前不见陆宛泡茶以及才艺之高绝?似乎从那一次陆宛醒了,她就似乎变了一个人,甚至有的时候,她会莫名忘记,陆宛曾经伺候过她,她不得不承认,陆宛身上的气质风度 ;,都是她所不及的。
而陆宛说的意思却是同陆宛截然不同的,她的意思是她的前世,到底是陆氏千金,且祖父深谙茶道。
只可惜,这个对话就止于此处了。
因为二人都发现,再问下去,也是尴尬。
陆宛瞧着差不多了,也该去会会锦绣了,当今皇上最宠爱的贤常在,便打算起身告辞。
赵湄有些依依不舍:“这会子便要走了啊!”
陆宛抱歉一笑,也怕她心生芥蒂,解释道:“你忘了,唐贵妃说让贤常在去拜见我的,耗了这么久,我也该去了。”
不管是新仇还是旧怨,总之,赵湄厌恶锦绣的,便也不再多留,将陆宛送到了门口。
赵湄有些担心,叮嘱道:“你一切小心。”
陆宛点了点头。
转过身去,不由得苦涩一笑。
到底是因为易天真,她竟然学着去解释了。
她到底是个胆小鬼。
易天真的疏离也让她在惶恐,自己会不会有一日失去了赵湄。
她只是一个喜欢把自己装得无坚不摧的胆小鬼,可事实上,装得太久了,她似乎真的就成了她自己,以及旁人以为的无坚不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