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却在筹谋着如何扳倒慎贵人。
容妃在皇帝那边也想着办法,只是这一日,陆宛却不曾想到莫轻寒来了。
莫轻寒的脸色有些苍白,待他松手,陆宛这才发现他的胳膊受伤了。
经过上次,陆宛也习惯了他的方式,让路白扔下药箱后就不画蛇添足了。
莫轻寒麻利地处理好伤口,淡淡抬眸道:“端敬找过你了?”
陆宛点了点头。
陆宛本想问他什么,可最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莫轻寒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道:“不是刺杀皇帝,武林高手众多,且皇帝终于是查到了我身上,皇帝的人马虽不至于让无隐楼损了根基,却也是损失惨重。”
莫轻寒这话的信息量极大,陆宛也明白了,原来他最近是在应付皇帝。
莫轻寒总是来得莫名其妙,去的莫名其妙。
陆宛叹了一口气:“那你也是要好好处理楼内事务才是。”
莫轻寒垂下眸不做声。
陆宛也不好再说什么。
莫轻寒拉着陆宛说了一会儿话,眼看到了晚上就准备留饭,莫轻寒就摇头说道,:“我要走了。”
陆宛扬唇一笑:“莫先生这是怕我有了上顿缺了下顿替我节约粮食吗?”
莫轻寒被她打趣地说不出话,但他毕竟是不善言辞之人。
沉默的半天,这才吐出一句话:“我原本便只是打算来谢你的,你帮我大忙了。”
陆宛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却也谈不上,三言两语罢了!”
莫轻寒却笑。
“我带你走,如何?”他突然问,冷眸中充满着一丝认真的神色。
陆宛意识到,他这已不是如上次那般下意识,而是深思熟虑过的。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陆宛冷静地问道。
莫轻寒叹了一口气:“你本是有将相之才,远见卓识的女子,又为何执意困于这宫闱?”
陆宛只这些如过眼云烟,略微带有嘲讽的勾唇:“将相之才?却是不敢当的。”
“那你的意思是?”莫轻寒的眼光莫名复杂起来。
那双眸子,应该是不带有任何感情的。
可陆宛却偏偏垂眸而不曾看到,她语气清淡的回道:“可我却不想参杂到任何东西之中,这后宫我固然不喜,可我却不用听命于任何人,包括皇帝。”
他同样是机智过人,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神情一阵尴尬。
可他却不善表达,想好的话到嘴边却成了:“我不需要钳制你什么。”
陆宛嫣然一笑:“如此甚好,莫先生掌你的无隐楼,我住我的冷宫,两不相干,岂不妙哉?”
多年以后,莫轻寒再想起这一日,便是十分后悔,倘若他真的可以将一切倾诉,那么,那一日,她会不会就跟他走了?
他明知她性情看似淡漠,实则敏感,万分怕被人伤害,可他到底是,错过了那一次机会,也错过了她。
两人尴尬地沉默着。
良久,陆宛才道:“莫先生去忙自己的吧!恕陆宛不能奉陪了。”
她也不得不承认,她是心动的,她想出去,然而,却也是犹豫的,那些人一再逼她,她一再退让,到而今都不愿放过她。
她毕竟只是一个凡人啊!
又岂能说别人的“巴掌”“毒药”都心甘情愿的饮下,而无半丝怨气。
她做不到。
皇帝在御书房批奏折批的头昏脑涨的,实在乏的厉害,便搁下奏章,揉了揉眉心,又看了一眼昔日陆宛赠他的三境,就对着刘德昌道:“去外面逛逛。”
说是外面其实就是御花园。
刘德昌赶紧的让人安排龙撵。
御书房离御花园说不上远,却也不算太近,皇帝对安排龙撵一事并无异议,好在今天下着春雨,皇帝兴致颇好,便挑帘看景,倒觉得别有景致,宛若雾里看花一般,少顷,便到了御花园外,宫里向来不缺景致,春夏秋冬,总有人苦心孤诣地想要尽力妆点,盖住这深宫寒冷,皇帝喜好一向清雅,桃花虽是常见,但因皇帝喜欢,遂是建了一片桃林。
三月桃花烂漫。
刘德昌扶着皇帝下了龙撵,又有人给皇帝撑伞,万福一边跟随一边说道:“今年这桃花开的正好,比哪一年都盛,看来皇上的大夏,今年也会是风调雨顺。”
皇帝知晓他是恭维,也是看自己最近为国事烦心,应了一声,也没说话。
刘德昌一边伺候着皇帝桃林深处走,一面却想着,如何能让皇帝欢喜一些。
却听到一个娇婉的声音,唤道:“皇兄留步。”
皇帝复杂地和刘德昌对视一眼,顿住了步伐。
端敬对着皇帝一礼:“千错万错都是端敬的错,端敬愿意自罚,还请皇兄莫要再为难无隐楼了。”
皇帝亦是聪明人,也明白,只怕是妹妹已经情根深种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若这次绕过他,再次你在胡来该当如何?”
端敬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可不能轻易许诺,倘若她做不到,那便又只会害了莫轻寒。
可若她不答应……
端敬心一横,正欲开口,却听身后有个声音道:“公主是皇上的妹妹,还能如何?”
端敬回眸看去,却是容妃,忙的回头请礼。
容妃身边的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眉宇间倒是和皇帝有些相像。
男孩恭敬地对着皇帝行了一个礼:“儿臣见过父皇。”
身后有宫人替容妃撑着伞,她又神情恬淡,看着容妃的轮廓,皇帝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脸,不是陆宛,又能是谁?
“免礼。”皇帝怜惜地扶起他,捏了捏他的手,见还算温和,这才放心。
弯下腰,口气又有些严厉道:“先生教的文章可有背过了?”
大皇子似乎是有些怕他,点了点头。
皇帝也没太在意,又摸了摸他的头,抬眸看向容妃道:“你身子将好,这般天气,怎么就带着焱儿出来了?”
容妃轻轻一笑,似乎也没太在意:“臣妾长年累月便在寿康宫里,着实闷不过,又想着许久不曾带焱儿出来了,这便择日不如撞日了。”
端敬向来喜欢小孩子,便捏了捏天焱的小脸:“小子,你忘记叫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