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真相，往往要比煽她一巴掌，酷刑折磨还要残忍。
真相，折磨的是心。
再重的刑法，痛的不过是肉体。
她一再犯了他和陆宛的底线，那么，他皇帝并用最无情的事实让她鲜血淋漓。
皇帝郑重道：“朕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甚少见他这般严重，她隐约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极其抗拒的捂住耳朵：“臣妾不要听，不要听，求你了，澈哥哥，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我再也不会无理取闹了……”
可是，她却没能明白，有时候，太过于自以为是，却是会摔得极其惨痛。
“朕从来都没有碰过你。”
如魔障，在她耳边一阵一阵回放。
她无力的瘫软在地，他从来都没有碰过她？不，她不信。
可是眼泪还是如掉了线的珠子，她咬住下唇，死死的摇头。
她征询意见一般地看向了陆宛。
陆宛如实摇了摇头：“你进宫的时候，我在狄戎，我不知道。”
皇帝嘲讽一笑：“我说的是事实。”
她的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充满着不可置信道：“不可能……澈哥哥，你忘了，那夜夜欢好？澈哥哥，你说了臣妾很美的，你怎么可以突然不承认了？难道那一切都是臣妾的一场梦吗？”
皇帝捏住忽而颜的下巴，唇边漾出一丝笑意，却隐约不复存在：“那是真的。”
她闻之一喜。
随后，他冰冷的话再次将她打入谷底。
他虽笑着，薄唇犹利：“可是，与你欢好之人，是他。”他手指冰冷的指向一旁的侍卫。
忽而颜薄唇轻颤，不住的颤抖，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皇帝轻轻一笑，精锐道：“如何不可能？你可知，易容术？”
易容术？她再次固执的摇头，她虽深居皇宫，却是略有耳闻，唐家易容术闻名于世，他父皇多年求而不得，有了易容术对潜入别国是要方便得多，可是，旁人又怎会……
皇帝目光透着冰冷，隐约，却又有一种光芒在闪烁：“你难道不知道，我与君临汾的师父是百晓神通吗？师父所授之易容术，虽不及唐家天衣无缝，却也足够在黑夜以假乱真。”
她不停的否认，还是不敢接受这个事实，怎么会……她堂堂一个公主，堂堂皇贵妃，怎么会夜夜只是同他的侍卫欢好，他还是当年的澈哥哥吗？他怎么会对自己那么残忍。
她自认为自己没做错什么的，他为何会独独对她这样残忍呢？
果然，是她太自信。
他那样的人，向来逼不得。
可惜，她明白得太晚。
皇帝轻蔑的看了一眼忽而颜，冷淡道：“那好，朕就让你看看，事实是什么样子。”
他一把抓过侍卫，面无表情命令道：“坐下。”
侍卫木然，不敢动。
皇帝挑眉：“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怕什么？”
侍卫心疼的看了忽而颜一眼，哆嗦的坐下。
她痛苦的闭上眼，她宁愿，永远，永远都不要知道真相。
那样，她还可以以为，自己，曾经，拥有过他。
片刻，皇帝并替侍卫处理好了一切，命令道：“让她看看。”
皇帝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一笑。
忽而颜闭眼，不敢睁开。
她这一生，没有比这更觉得屈辱的事了，可她，害怕的，却是父皇死了，皇兄视她如弃子，她这个狄戎公主，对大夏，实际上没有什么意义可言了，她好怀念那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自己，那时候的她，不懂卑微。
她做错什么了？为什么就是偏偏待她这样残忍？
因为不爱？
她不敢想。
“因为他不爱你啊！”陆宛清幽道，她扶起瘫坐在地上的忽而颜，“其实，这都只是你煞费心机的后果罢了！你算计了那么多，可曾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女子的话，字字椎心。
如千针穿孔一般让她难受。
她的目光充满了绝望，她终于明白，像慕容陆宛那样的女子，不容她使手段，对她，她不是容忍，而是不屑。
只到她触了底线，她终于，不会手下留情了。
她憎恨的瞪了一眼那个侍卫，如今，她再多说，都是自取其辱，她宁愿，不说话。
“给你两个选择。”皇帝淡淡道，“第一，朕赐你五尺白绫，你会是唯一的皇贵妃，你死后，朕会给你谥号加封，第二，并是你和他走，从此，不踏入我天城半步。”
侍卫隐约有些兴奋，他这是做梦吗，那样如花的一个美人，还是尊贵的公主，原想着，能做个替身并是三生有幸了，如今，他居然有机会和她走，只是，她会如何选择？
她那样爱皇上，会选择嫁于自己苟活吗？
他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忧虑的看着忽而颜，不知，她到底该是如何作择。
她眼中充满着不可置信，随即，嫣然一笑：“好，我和他走。”
她笑得那么凄凉。
因为她恨！
不仅是因为她的处境。
还因，她发现，她对皇帝的爱，远不如自己的性命重要。
侍卫高兴的扶起忽而颜，忽而颜嫌恶的抽开手，侍卫只好讪讪作罢。
皇帝唇边漾出一丝嘲讽。
忽而颜皆是尽收眼底。
她忽而颜发誓，活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向大夏复还今日之耻。
待忽而颜走后，陆宛看了皇帝一眼，皱眉道：“你何须做得这样过呢？”
皇帝摇了摇头：“她是狄戎的公主，身份上，从出身开始，我们就只能是宿敌了，阿宛，你自己想想，我们正在筹划开战，可是狄戎公主却在我们军营，将士们怎么想。”
陆宛知道他说的很有道理，她这样做肯定是会有自己的道理的，但陆宛依旧觉得太过残忍。
皇帝无奈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阿宛，政治上，从来都是心软不得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从来都只是一个输不起的帝王，你莫瑶瑶高看我了。”
他说得很是认真。
但是陆宛明白，这是他的心里话，陆宛轻轻地抱着他：“其实，就算是地狱，我也会陪着你下的，何况是这么一两件坏事。”
接着，她申明道：“其实，我也未必是什么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