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凤眼微挑,袁嬷嬷立刻会意,无声的对太后点了点头,已经不再年轻的脸平和一笑,温顺的对着元妃道:“有些话,奴婢可能不该说,奴婢服侍了太后娘娘一辈子,什么都看在眼里,太后娘娘是真心实意疼娘娘,还请娘娘分清立场,莫要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一番好意,这宫里,天不给的,就得自己争气挣,娘娘好生想想吧!。”
元妃的手紧紧握住帕子,说明白了,不过是警告她罢了,她能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公主,在子嗣众多的狄戎王室成为狄戎皇帝的掌上明珠,她所付出的,她自己是知道的。
她敛尽自己的所有情绪,闭上眼,瞬间睁开,柔顺道:“嫔妾心中一切明白,太后娘娘放心并是。”
“嗯。”太后满意的点头,随即眸光一转,“既然如此,哀家也不唠叨了,希望你把哀家今日之话放在心里,你好自为之吧!”
元妃恭敬地福身:“嫔妾恭送太后娘娘。”
且说陆宛,自离去之后,已是料定这一路不会风平浪静,她也就琢磨着,哪怕拼了她这条命,这一次,她也要把狄戎势在必得。
莫轻寒见倾颜出神,轻唤道:“阿宛,怎么了?”
陆宛这才回过神来,轻轻一笑:“无事。”
这一句,明显有些敷衍的味道。
莫轻寒以为她心里是担心着长欢,便安抚她道:“你放心,长欢不会有事的,我在无影谷重新设了机关,没几个人可以闯进去,且,我无影楼兄不养闲人,他们定会看好长欢和路白的。”
陆宛无奈一笑,淡淡摇头:“我知道你定然是都安排好了,你做事我放心,我只是担心此行凶险,若我真有什么不测,你便让路白将长欢交给天澈吧!”
莫轻寒听着她的嘱托就有些不舒服,他挑了挑眉:“不会有事的,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越是这样,陆宛心中愈发愧疚,她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该用言语来表达什么,干脆两个人都不做声了。
一路上平静得出奇,甚至于陆宛到达安乐都城还有些不敢相信会这般一帆风顺。
她倒不是喜欢没事找事之人,正因为是太过于平静,她才会觉得不安。
莫轻寒说她这是居安思危,她也只是不可置否轻轻一笑。
狄戎皇帝早已让丞相在狄戎都城安城外十里相迎,陆宛一路进宫,倒发现狄戎的民风习俗和大夏是有颇多不同的。
忽而烈的凤眼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还是忍不住一笑,看着身旁的陆宛:“你还是来了。”
陆宛看了一眼忽而烈后面的随从,轻描淡写道:“陆宛不过是奉我朝皇帝之命而已,太子思虑过多了。”
忽而烈放浪不羁的笑,带些玩味道:“怎能说是过多呢?我可是早就盼着你来了。”
倾颜淡淡一笑,她原以为,忽而烈这一路倒也算是安分,却不想是做给李语嫣看的,此时李语嫣不在了,他就本性全现,她并不想在这里和忽而烈说太多,冷淡道:“时候不早了,请太子带陆宛尽快进城,拜访狄戎国君。”
忽而烈的笑容是那样的僵硬,不知不觉凝固在脸上,继而勾勒出一丝无奈。
他心中不得不承认,她是唯一一个让他觉得有意思的女人,甚至于,让他觉得想要得到的女人。
忽而烈心念一动,突然想到什么,他又精神万分,她还在狄戎,不是吗?天澈现在并不在她身边,莫轻寒又如何,不管怎样,这一次,他再也不会轻而易举放她走。
忽而烈炯炯有神的双眸瞬间绽放出精锐的光芒。
一路上,都是万般无聊,为了不失大夏的体面,陆宛还是弃马回轿。
其实也不完全是这,陆宛其实并不太在乎过世人的看法,她见过二十一世纪的伦理教育,她从来不会觉得女子不如男儿,女子同样能够率兵打杖。
其实,她真正的原因,还是不想和忽而烈并肩而行。
大夏的仪仗队似乎这些日子很是周车劳顿,不知觉的加快了步伐,很快就到了主城区。
狄戎百姓似乎对她这个异国使臣兴趣很大,都挤在一起,翘首看着陆宛的轿撵,耳边便是陆宛听不太懂的方言,却是显得喧闹得很。
狄戎的风土国情和内部构造都和大夏有很大的区别,狄戎唯一好的,便是都城是极好的,四季如春,其余地方则是常年低温,倒如后世的云南一般。
沿着红锦一直进殿,陆宛只觉得一阵锐利的目光盯着她,她毫不畏惧的对上那道目光。
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竟淡然得让他这个做了一辈子天下的人什么都看不见,她好像就是真的无欲无求一般。
狄戎皇帝干咳两声,让自己镇定下来。
因为使臣是代表皇帝的,不必要行全礼,倾颜只是微微弯腰,按着狄戎的礼仪,不卑不亢道:“陆宛代替大夏皇帝前来拜访贵国,替我朝皇帝向狄戎皇帝问好。”
“天宸难道没人吗?竟让个娘们出使。”
“就是,不过,这娘们还长的是漂亮,我这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不,倒不是多漂亮,就是,她站在那里,就好像让人移不开眼。”
……
陆宛听着底下因在大殿之上还尽力克制的污言秽语,不为所动。
倒是莫轻寒,向来平静的面庞起了一丝波澜,目光狠厉的如同临近发威的猎豹。
是啊!自古以来,以女子之身出使他国的,在这个时代里,恐怕也唯有她陆宛一人罢了。
狄戎皇帝国字形脸,胡子长得甚是茂盛,面有凶相,一袭明黄龙袍端坐在大殿之上,剑眉深起,不怒而威。
陆宛来之前就听说了,狄戎形势极为不稳,狄戎的皇帝并非太后亲生,与大夏不同,狄戎太后是一心想要辅佐自己的儿子登基,且狄戎皇室子嗣众多。夺位也甚是激烈。
忽而颜可以过得如鱼得水,不过是因为她是女子罢了,且她又是一个在能力上,连男子都自惭形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