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切,竟都是装的吗?
那个对皇帝忠心耿耿的亲王,太后之子,和陆宛之有过纠葛,虽是知晓他的身份,却故意做出冒犯之举,造成于皇帝不和之向,镇守边关。
倒真是个善于隐忍的人物。
陆宛想起谢媛来见她的那一日,竟是连自己未过门的夫人,他都瞒住了。
“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前往吧!”陆宛轻声道。
“娘娘……”路白顿了顿,叹了一口气,深知劝不动她了。
晚宴快开始时,却见太后身边的袁嬷嬷来了,陆宛便知是所为何事了,不由得叹了一声。
“阿云,你让袁嬷嬷在偏殿稍后片刻,我换身衣裳便去。”陆宛吩咐道。
待换好了衣服,陆宛打量了路白一眼,想必她今日是早就知道自己非去不可了,太后不仅曾经对她诸多照拂,太后更是易天真的姑母,太后的面子,她是无论如何都会给的。
“劳您久候了。”陆宛出来便客气道。
袁嬷嬷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娘娘通惠过人,如此,老奴也不啰嗦了,娘娘便随着老奴去吧!”
陆宛笑了笑,便抱着暖炉,搭上了阿云的手。
袁嬷嬷在一旁念叨道:“自珍妃娘娘故去了,太后娘娘心里亦是忧思成疾,而今王爷回了,太后娘娘也应当好受一些了。”
陆宛点了点头,并不接话。
陆宛知道,袁嬷嬷向来不是多话之人,这样一番话,一定是有用意在的。
果不其然,袁嬷嬷接着道:“太后娘娘说娘娘如今身子不便,便也不召见娘娘了,只是仍有几句话希望奴婢转达给娘娘,珍妃一事,太后娘娘说了,皇上也是万不得已,若是怪罪,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去怪罪皇上了,可是她却不愿意怪罪皇上,哪怕易家,都是她的亲人,就连珍妃娘娘,也是不曾怪罪的。”
“为何?”陆宛诧异问道。
袁嬷嬷一笑:“因为太后爱先皇,太后本是易家庶出,却能在这宫里有今天的地位,全在于她爱先皇成痴罢了,因为爱先皇,所以不曾去想别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才会一心一意辅佐皇上,所以先皇才会给她那样显赫得荣耀,太后娘娘心里也清楚,是易家有错在先,所以,她不怪皇上,太后娘娘说,若他是皇上,还会更狠一些的。”
陆宛听得心中一惊,这些话,太后无论如何都不会亲自来跟她说的,所以才会假以袁嬷嬷之口,若不是受了太后旨意,袁嬷嬷也绝不会将太后这么隐蔽的事说出来。
她早该想明白的,太后一心一意辅佐皇帝,能将皇帝辅佐成一代明君,得先皇器重几十年,又如何会教不好自己的儿子,一切都早有答案,只是她一直都是尚未留心罢了。
“那真儿呢?”陆宛问道。
袁嬷嬷静静一笑:“在珍妃娘娘跳摘星楼之前,便来见过太后娘娘了,她求太后娘娘保下她的幼弟和幼妹,太后娘娘便是心中隐有猜测的,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旁人劝不了,也阻止不了,珍妃娘娘一向就是这样的性子,至于珍妃娘娘所求之事,娘娘用心想一想,若不是皇上首肯,纵使太后娘娘答应了,又如何办得下来?”
陆宛听着一言不发,她知道,袁嬷嬷说的句句在理,是的,当事人都不怪罪,她能怨什么?
和皇帝怄气的日子里,她又是真的好过了吗?
“太后娘娘让奴婢问娘娘一句,娘娘真的爱皇上吗?”袁嬷嬷看着陆宛的眼睛问道。
“爱。”陆宛下意识答道。
她和皇帝之间,不知是跨过了多少思想障碍才在一起的,她是那么喜欢为难自己的人,若不爱,又怎会心甘情愿跟着皇帝回宫,又怎会,明明已经是心灰意冷了,却仍然舍不得离开。
最大的原因,全在于她爱皇帝罢了。
“既然如此,娘娘还在纠结着什么呢?跟着心走就对了。”袁嬷嬷笑着道。
陆宛瞬间领悟过来,眼眶有些湿了,对着袁嬷嬷鞠躬:“多谢袁嬷嬷开导。”
袁嬷嬷受宠若惊地拦下:“太后娘娘说了,娘娘是不会让她失望的,果然如此。”
陆宛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皇帝了。
袁嬷嬷看着笑而不语。
待到了皇帝设宴的宫殿,陆宛走了进去,才发现自己是来得最晚的,边关苦寒,梁王比上一次见时要黑了些许,只是眼神却也锐利了一些,他的身旁坐着谢媛,依旧是温文尔雅,这样一个为了心爱之人,只身一人,一身红妆,前往边疆的人是少之又少了。
唐贵妃今日自然也在,然而,让陆宛有些吃惊的是,付妃也来了。
付妃虽看起来有些清减,却决然不是病了,陆宛这才明白,付妃大抵是避世了,而又获了皇帝的首肯,虽是没有什么恩宠,但过得也是甚为怡然自得,这一切的代价,恐怕就是她数次照拂陆宛吧!
唐贵妃和涵贵妃位份居长,陆宛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越过她们二人坐到皇帝是身边去的。
“阿宛来得这样迟,虽是家宴,却也得罚酒一杯。”皇帝笑道,显然是想冒险看看陆宛是否会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了他的面子。
陆宛向来知晓分寸,哪怕是她尚未原谅皇帝,此时也不会拂了皇帝的脸面的。
此时,她笑意盈盈地起身:“臣妾便自罚一杯。”
皇帝见她眼中的笑意不似假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再对上太后眼眸的时候,皇帝这才明白了,到底是多亏了太后。
太后看着众人都齐聚一堂,连已出嫁的公主们也都回来了,不由得有些动容,便道:“今日是家宴,皇上可要记好了,莫要拉着梁王说庙堂之事了。”
陆宛向席间看去,先皇的公主们陆宛都未曾见过,也不曾好奇,之只是昨早角落里的男子却让陆宛吃了一惊,他竟然也来了。
那个和端敬极为亲近,温文尔雅,却又出人意料造反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