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唐姐姐也不差你这一跪,没由得显得心烦。”涵贵妃略有些轻蔑道,又似乎是嫌弃产房的血气,原想着让人开窗,又想着似乎不能开,对产妇不好,她和杨常在也没有什么过节,也犯不着太为难她,便用手绢扇了扇风,“真是闷得慌,杨常在既已平安,本宫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杏眼微挑地看向了陆宛:“怎么,嘉嫔不送送我?”
陆宛便跟着她出来了,隐隐听到唐贵妃在说:“她一贯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涵贵妃看着陆宛,眼里带着盈盈笑意:“还说要去我那儿坐坐呢!却是我先到你这儿来了。”
陆宛笑了笑:“娘娘客气了,嫔妾得空了,定然会去叨扰的。”
涵贵妃就好像没有听明白她话里的客气一般,笑道:“那好啊!本宫等着你。”
陆宛目送着她,她走了几步,却又回头道:“你不必防着我的,我何尝不知,朝堂之争,必有胜负,皇上而今事事给她脸面,就是不论我怎么闹,都是皇上牵制她的手段罢了,她的第一贵妃照样会做得好好的,唐山不倒,她也不会倒,只是你可知道,在这宫里,我已看破了恩宠,若心里再不惦记着那点仇恨,我便不知道能干什么了。”
陆宛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说这样的一番话,再去看她,却见她已经背过身去,只留给了自己一个鹅黄色的背影。
陆宛叹了一声,便转身回去。
安宁帝姬的名字,贵妃回禀了皇帝之后,就这么样定下来了,底下的人见皇帝不在意,便也怠慢起来,当天便就把杨常在抬回了毓秀宫。
也不知涵贵妃去对皇帝说了什么,第三日皇帝便下令,将安宁帝姬交由涵贵妃抚养,晋了杨常在为贵人,便也算是给她的安慰了。
自谦妃故去后,静常在便愈发的沉静下来,一般不轻易开口说话,她既然安分守己,皇帝多多少少是惦记着谦妃的情分的,人死了,总能记起她的种种好来,皇帝也不例外,对静常在虽是没有恩宠,但隔不了几日,也总有御前赏下的东西到她宫里,底下的人都看着,也不曾怠慢了。
皇帝升了杨贵人后,皇帝的万圣节便到了,皇帝有感今年社稷不顺,便免了一应事宜,只是后宫诸人一起办了个家宴,同时下令大封后宫,唐贵妃和涵贵妃已是到顶了,自然封赏不得,涵贵妃却是明白的,安宁帝姬便是皇帝的赏赐,她膝下一无所出,安宁帝姬还小,由她抚养长大,便也就跟亲生的一般,至于唐贵妃,皇帝恩准她省亲三日,也是无上的恩宠,陆宛自然是封了妃位,只是皇帝不知又是怎样心血来潮,却是改了她的封号为宸,而赵湄,便成了娟嫔,延禧宫不能有两个主位,赵湄便主动提出景仁宫也不错,便就搬去了景仁宫,杨贵人升过了,自然没有再升之礼,孙答应便也升成了孙常在,静常在也升了贵人,而易天真,自然是升为了珍妃,至于付妃,按照祖制,后宫之中只能有两位贵妃,四位妃,九位嫔,付妃着实有些尴尬,皇帝并提了她父亲一级,赏了好些物什,这大封后宫才算是罢了。
众人都在揣测着皇帝大封后宫,今晚应该是要去哪个嫔妃的宫里的,却没想到,皇帝是去了赵湄的景仁宫。
陆宛的数月专宠,断的也不过是去赵湄宫里的那几日。
一时间,赵氏姊妹恩宠无双,流言也纷纷起来了。
陆宛倒是没有什么,赵湄却是气急,来找陆宛抱怨了几回,便也就罢了。
陆宛想到皇帝政事繁忙,一时间也不曾把谦妃故去时给的手帕给皇帝。
这一日,赵湄来找陆宛闲聊,不知是如何,话题便就聊到了谦妃。
赵湄有些唏嘘道:“若说这宫里,谁最玲珑,只怕没人比得过谦妃了,即便是唐贵妃,也是要稍逊几分的,倒是可惜了。”
陆宛静静一笑,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眉眼温和,却又心思婉转的女子,言道:“说来,路都是自己走的,旁人并没有逼着她怎么样。”
赵湄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忽的又有些兴致盎然般道:“她离去时怎么会端端留下你了啊!你们平日也不算走得太近,这倒也算是奇事一桩了。”
陆宛笑了笑:“谁知道了。”
关于她和谦妃的事,她原就没想告诉任何人,倒也不是因为旁的,也不是不信赵湄,只是容贵妃之事极为难办,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又些许风吹草动便打草惊蛇了。
赵湄却此时极为好气,拉着陆宛的衣袖不依不饶:“好啊!你是连我也信不过了,我就是好奇罢了,你却要瞒着我,不说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过于稀罕的物什。”
陆宛无奈地摇了摇头,唯恐她又胡思乱想,便避重就轻道:“她只是请求我,今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保全静常在一条命罢了!费尽心机送进宫里,只怕也是后悔了吧!”
“就这……”赵湄有些失望,嘀咕道,“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呢!”
陆宛郑重其事道:“就这,人家都要走了,还有什么好玩的。”
赵湄不疑有他,这事儿便也算过去了。
赵湄一面吃着桂花糕,一面道:“你如今已有三个多月了吧!可得仔细些,有什么好吃的吃不了,只管拿到我那里去,我替你吃,路白的手艺可真是好。”
陆宛瞧着她这般模样,不由得感觉她好像又是赵府里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一时间有些动容,便笑道:“都吃着呢!还嫌不够,好了,你想吃什么,回头我让路白做了给你送过去。”
赵湄欢喜拍手称好:“那便一言为定了。”
陆宛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赵湄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放下手里的糕点,看着陆宛:“皇上要处决易家了,易铭的禁卫军统领已经被卸了,我瞧着,珍妃这几日,好像清减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