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颜笑了笑,却是带了写怅然:“兄长之请,小妹岂有相拒之礼,承蒙兄长不弃,看得起小妹这点微末的功夫,小妹但凭兄长安排。”
皇帝听了点了点头,原以为要花好一番功夫的,却不想她这么容易就应允了,甚至是一点条件都没提。
陆宛看了一眼皇帝,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她以一个女子的直觉可以感受到,忽而颜对皇帝之意绝非是为了国家之利,甚至她对皇帝所举全是一己之私。
大夏难民之事对狄戎而言定然是有利之事,倘若狄戎君主知晓,又如何能轻易不许任何好处应允。
皇帝心中也是明了的,下意识朝忽而颜看去,却见她欲言又止,皇帝到底是感念她的恩情,不由问道:“姑娘若有心事,不妨之言。”
忽而颜悠悠一笑:“昨日之事,小妹多有冒犯,还望兄长……”
陆宛心中感慨,究竟是多喜欢一个人,才会这样在意他的看法,才会明明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能有这般千指柔情。
皇帝也尴尬了,他从来都是心思玲珑之人。
陆宛见状,缓缓一笑:“既然胡姑娘称我夫君一声兄长,那便让我夫君认姑娘为义妹如何?”
忽而颜一怔,她向来善于自敛,即便她知晓陆宛的用意,即便她叫皇帝兄长的初衷不过是礼节,即便她不喜欢这个称呼,但她却不得不承认,这层关系可以让她更好的接近皇帝。
皇帝看了看天色,笑道:“今日天色已晚,便就不辛劳妹子了,若妹子不层用饭,倘若不嫌弃,便随我夫妇二人同去用饭如何?”
忽而颜也没客气,点了点头。
次日一大早,皇帝便拉着陆宛去唤忽而颜了,却不想在忽而颜的门口碰到了忽而烈,陆宛和皇帝当众打了他脸面,以至丧失青阳之事,他虽口头上不说,却是耿耿于怀的。
“两位这是……”忽而烈问道。
他对陆宛甚有好感,询问间,眼眸不禁看向了陆宛。
陆宛正不知该如何说,皇帝却极为自然地回答道:“夫人想要外出买写些女儿家用的东西,奈何我也是不知,便想着约妹妹同去。”
“妹妹?”忽而烈意识到那个妹妹是在说忽而颜,不由得皱了皱眉。
“是啊!”皇帝喜笑颜开回道,“昨日多亏了阿宛提醒,我便和颜妹义结金兰了。”
忽而烈脸色一沉,似乎想要推门去质问忽而颜,又沉沉吐了一口气,手垂了下去。
若论忍耐,忽而烈终究是输了忽而颜几分,在狄戎皇帝的几个王子里,忽而烈毫无疑问是出类拔萃的,却终究是输了忽而颜几分。
忽而烈一直希望得到这个妹妹的支持,他知道,父汗对妹妹的喜欢绝不亚于他们兄弟,他时常暗暗庆幸,还好这个妹妹是女子,若是男子,只怕……
忽而烈着实想不通,为何妹妹会同大夏皇帝义结金兰。
三人正僵持着,却见忽而颜一身轻装从外面回来了。
忽而烈一笑:“不曾想大妹竟起的这样早。”
忽而烈觉得目光移在了忽而颜的手上,那是一些尚未洗净的药草,忽而烈早已习惯了这位妹妹早起采药,便也见怪不怪。
“宸公子同夫人也找大妹。”忽而烈说道,其实也是在询问。
陆宛悠悠一笑:“胡公子还真是谨慎,夫君不是方才说过吗?想找妹子陪我去买些女儿家的物什。”
忽而颜看向了皇帝,见皇帝轻抿着唇,含笑看着陆宛,心下虽然是发酸,却也明白陆宛所言皆是皇帝之意。
她本是有心取悦于皇帝,若是这时不帮皇帝说话,又岂不是前功尽弃,且皇帝这般掩饰,便是铁了心的,不想让忽而烈知晓,也不想让狄戎知晓。
忽而颜想明白了这一层,便不假思索点头:“正是如此,昨日我已同宸大哥义结金兰,今日也委实应当替嫂嫂挑件好首饰了。”
得到妹妹亲口证实,忽而烈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忽而颜却径自一般推开门朝里走,一边道:“我知晓三哥哥心中尚有疑惑要问我,不妨容妹子回来再说可好?”
说完,她回过身,巧笑倩兮的看着忽而烈。
忽而烈没有理由拒绝,只得点了点头。
他这个妹妹的心思一向是他难以揣测的,她这样做定然有她的道理。
“那我便待大妹回来后再来相看大妹。”忽而烈说道,又跟皇帝和陆宛客气一番,便告辞了。
忽而颜很快就把草药处理好了,丝毫不曾顾忌皇帝和陆宛在身边,三人并行将要出门之时,却发现莫轻寒同端敬就在门外,似乎等候多时了。
“我同你们一起去。”莫轻寒用的是肯定句,不是在询问。
因为他知道,皇帝不会拒绝。
皇帝也没有任何吃惊,天下事都难以瞒过无隐楼,又何况是他莫轻寒眼皮底下之事。
皇帝垂下眼眸,盖住自己的神色:“有莫兄帮忙,最好不过。”
莫轻寒却将目光意味深长的落在了陆宛身上,似有若无一笑。
“哥哥,你连你亲妹子都不想告诉一声吗?”端敬之意,颇有怨怼之意。
皇帝轻轻一笑,他同端敬向来亲近,他揉了揉端敬的头发,没有说话。
端敬从前亲近陆宛,自从知晓陆宛并是莫轻寒心念之人后,难免如芒在背,可到底,陆宛至始至终都不曾做过什么。
五人到的时候,所有的难民都是目光带恨地盯着他们。
若不是莫轻寒早有所料,带了一队人马,直接将武器拿在手上,只怕难民已经一拥而上了。
无隐楼培养的都是死士,周身的气场绝非一般的官兵可比。皇帝想想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拿难民杀一儆百,却见莫轻寒的人威慑之力已是非同小可,可以减少冲突自然是好的。
“我们并非是来同你们为难之人。”皇帝肃然开口说道,扫了众人一眼,不怒而威。
皇帝朝陆宛看了一眼,陆宛拿起忽而颜做的药丸,给了一个缩在墙角,满脸溃疮的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