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扭过头去,不看皇帝。
“你会陪着朕吗?”皇帝又问了一遍。
陆宛淡淡答道:“皇上说笑了。”
皇帝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凄凉一笑,早该想到她会这样的。
皇帝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了,因为这个话题陆宛避讳如深,而对皇帝而言,也同样不轻松。
“朕带你去个地方。”皇帝突然道。
“去哪儿?”陆宛有些吃惊。
皇帝意味深长一笑,目光看向了刘德昌,抿唇道:“备轿。”
关于龙撵,嫔妃本是不能随意乘坐,但有了皇帝旨意,陆宛也不曾顾忌那么多。
龙撵一路便去了延禧宫。
陆宛挑了挑眉,问道:“看阿湄?”
皇帝摇了摇头,皇帝牵着陆宛的手,进了锦绣的宫室。
陆宛一进去便闻到一阵药味,锦绣今日恰好脂粉未施,倒显得清减了几分,有气无力的斜靠在榻上,见陆宛,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
她似乎是一心求死了,见皇帝也懒得行礼,直接将头扭向了一边。
皇帝也不在意,悠悠开口道:“可考虑好了?”
皇帝似乎是格外胸有成竹。
锦绣眼里闪过一丝绝望,但却没有一丝办法,她闭上眼,缓而沉重道:“是,臣妾已经考虑好了。”
陆宛疑惑地看了皇帝一眼,皇帝笑了笑,握住了陆宛的手,陆宛本想挣脱了,挣扎了几下,却发现皇帝又加重了力道,索性便由着皇帝了。
锦绣睁眼看了一眼皇帝:“臣妾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还请皇上言出必行,饶了臣妾家人。”
皇帝点了点头。
锦绣看了陆宛一眼,只是那一眼中,所包含的东西太多了。
她叹了一口气:“当日慎贵人的孩子已经是没了,便来找了臣妾,臣妾和嘉贵人心生嫌隙,便就应承了慎贵人,于是,臣妾指证了嘉贵人。”
这一番东西,陆宛脑子里边早已猜出了一个大概,只是真的听锦绣说出来的时候,便觉得恨意有些不可抑制的蔓延,继而泛滥成灾。
冷宫里慎贵人给的侮辱,她被迫连容贵妃最后一面都不曾见着,这样的东西太多太多,也太过于沉重,所以,她放下不得。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你自个儿串通慎贵人诬陷嘉贵人了?”皇帝毫不犹豫地问。
锦绣略微有些迟疑,她紧紧地捏住衣袖,最终,还是有些艰难地从喉间吐出一个字:“是。”
皇帝冷冷一笑,似乎有些不屑,又有些嗤之以鼻。
他冷冷地扫了锦绣一眼:“朕并不着急,只是,这几日,你也莫要求死,朕不会让你死,你的作用尚未真正发挥呢!”
锦绣凄凉一笑,眼角落下一滴泪珠:“臣妾不死,臣妾会在该死的时候死的,还请皇上言而有信,放过臣妾家人。”
皇帝有些不屑地摆了摆手,便牵着陆宛的手走了。
“吃惊吗?”皇帝问道。
陆宛摇了摇头。
她的确是没什么好吃惊的,从她知道锦绣和皇帝之间的秘密后,她便已明白大致会有如何的结果了。
“皇上是如何肯定慎贵人的孩子同臣妾没有关系的?”陆宛问出了她真正的疑惑。
皇帝轻轻一笑:“朕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不过是因为她的孩子,是朕做的手脚。”
那其中的缘由,皇帝不说陆宛也明白了。
她怔在了原地,究竟还有什么,是皇帝做不出来的?权利对他而言就真的那么不可分割?
那固然是慎贵人的孩子,却也是皇帝的血脉啊!
皇帝看到了陆宛眼中的失望,他竟然害怕这样的目光,皇帝一把转过视线,怅然道:“朕从小生在帝王家,这些东西,朕早已看惯,你要明白,朕身为皇帝,有些事就必然要做的比旁人狠,朕承认,朕确实薄情,可若真有一个不薄情的君主,只怕我大夏也强不得。”
陆宛良久不说话,她能理解,却不能代表她能接受。
帝王,果然从一开始,就不能是适合她的人。
她使劲地挣开了被皇帝握住的手,低眸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有没有什么,可以超过你的帝位,你的权利?”
皇帝沉默了,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而他自己,也是真的不知道。
陆宛轻轻一笑,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带有一丝讽意,她屈膝对皇帝行了一礼:“臣妾告退。”
待陆宛回了景仁宫,却发现端敬又早已侯在那里了,眼眶红红的似乎哭过。
“皇兄打算下旨了,下月十八为我择婿。”端敬一看到陆宛便迎上去道。
陆宛看了一眼让她觉得在********的秦观,温柔地替端敬擦了擦眼泪:“别哭了,既然是下个月,且圣旨未下,也并非是没有半分回旋之势。”
端敬先是一愣,继而泪光闪闪的摇了摇头:“依照皇兄的性格,他既已知会了我,昭令便是迟早的事儿了。”
“你这是何苦?”陆宛叹了一口气。
端敬拉着陆宛的手,神情有一点难以启齿:“我也不怕告你了,我去找过皇兄了,到底是没有作用的。”
陆宛无奈地笑了笑:“关于莫轻寒吗?”
端敬的脸红了,摇了摇头,心里却又不可抑制的难过:“我同他说,只要他带我走,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他不曾答应于我。”
端敬有些不欢喜地说道。
“莫轻寒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子了。”陆宛不经意问道。
端敬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即便她真的不愿意承认,然而,莫轻寒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秦观,你怎么看。”陆宛忽然叫出了那个少年的名字。
秦观明显的是没想到陆宛会叫他,脸上的诧异还未散尽。
陆宛看了他一眼:“你说这事如何是好?”
秦观垂下头,认真答道:“挺好的,莫轻寒不适合公主,皇上是公主的兄长,定然也不会委屈了公主。”
陆宛大致已经猜出来了,皇帝打算指婚的对象是谁了。
可她却又不知如何说话,莫轻寒就是一匹野马,太难被控制。
他注定,不会选择了端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