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未满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嫁作正妻。
每当看到姨娘们忙着帮母亲训斥下人、安排饮食、分发月例、忙东忙西,而母亲却在发愁今日里染个什么颜色的指甲更漂亮时,未满便下定决心,以后要嫁给没妻室的男人去当大老婆,然后支使着小老婆们为自己卖命。
而她自己就能落得个清闲,好好吃东西了。
没错,她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爱吃。但凡天上跑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凡是她能捞着尝一口的,就绝没有放过的道理。
这日里,正当她在同丫鬟们研究面条的一百种切法时,宫里来人了。
钱老爷不在家,未满在忙着对付面条,于是丫鬟只得跑去隔壁叫正在打牌的钱夫人。
钱夫人不情不愿地回了自家,临了到了门口,还不忘让丫鬟到隔壁再去叮嘱一番:“让她们给我留着牌,就说我马上回来!”
眼看着丫鬟领命过去了,钱夫人这才放心地进了大门。
抬眼看见来人,矮瘦,貌丑,典型的看过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的类型,故而钱夫人只望了一下就可断定,此人自己绝不认识。
只是她没料到,这人却有一把好嗓子,硬生生将平平无奇的“夫人,给您贺喜啦”几个字说得宛转悠扬绵长不绝,不着痕迹地将钱夫人满腹的牢骚话给压了回去。
钱夫人心里惦记着在隔壁没有打完的那副好牌,脸上带笑心中算着牌,越想越觉得自己快和了,忙急切说道:“您有什么事儿,就直说了吧。”
那人在这儿等了这许久才见到个主事的人,心里本就老大不乐意了,此刻看到钱夫人着急的样子方才觉得挽回了些面子,便施施然拖着声音叫道:“钱家接旨——”。
“接旨”俩字让原本着急的钱夫人彻底淡定了,愣了下才稍稍缓过劲儿来,终于将心思放到这位公公手中明晃晃的绢布上,忙招呼一家老小来接旨。
未满还在揉着面,丫鬟们急着让她赶紧去前厅,赶紧将她手里面团抢过来搁回案板上。
至于她手上沾着的那些零碎的,丫鬟们直接撸下来往地上一丢,再扯过湿布子使劲地擦了两把,眼见她的手能看到原色了,丫鬟们就催促她赶紧去前面,说是公公们来宣旨了。
虽然丫鬟们一直强调公公是宫里来的,可未满哪知道公公是做什么使的?根本没往心里去。
她一心惦记着那被丢到地上的几小坨面团,觉得这样子实在是太浪费了,心疼得直打哆嗦,一步三回头地去瞧。
钱夫人可是钱家最有权势的人,她方才一再叮嘱要把姑娘赶紧叫过去的。于是丫鬟们看见自家姑娘那副依依不舍、慢吞吞的样子,顿时急了,直接挽了袖子将她架起来拖了去。
跪下,宣旨,接旨,一切看似井然有序。
未满心里算计着面条的事儿,却也好歹听进去了几个零星的词句,约莫是说让她进宫。
无论那黄色绢布上写的是什么,待那公公一读完了圣旨,所有的事儿就都定下来了,再无法更改。
于是乎,未满进宫的事儿,就这么定了。
可未满完全不懂进宫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