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啸天说的这么果断,简直就像是对江未寒十分了解一般,连江未寒本人也愣了一下。
安泉涛犹自不服道:“刚才那个伤者,明明只是失血多了些,换作常人的确是性命之虞,可他内力充盈,很明显不会死,这个所谓的医圣只知道读死书,一看失血过多就下了濒死的论断。”
楚啸天扬起了巴掌,这次却没有拍下,只是叹气道:“小安,你这目空一切自以为是的毛病如果不改掉,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让你独自行医的,做咱们这行的,怕做错事,更怕做错事而不自知啊!”
楚啸天语气严肃,安泉涛见状收起了脸上的不服神色,起身诚心诚意地请教道:“馆长,小安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请馆长指教。”
楚啸天点头嗯了一声,缓缓说道:“这个受伤的少年,身中奇毒,如果不是他体内有一股奇妙的内力盘旋周转,恐怕在送到医馆之前,便已经死了。”
江未寒抬头问道:“馆长,你已经给我的师弟瞧过了?”
楚啸天点了点头。
“奇毒?!”安泉涛一脸的不可思议,“是什么样的毒?”
楚啸天斜了他一眼冷笑道:“这会儿不狂了?既然是奇毒,我一时也辨不清是什么样的毒,你不是嫌人家医术不好么,这里只有他知道这毒的毒性,你去问他去。”
安泉涛竟真的转身面向江未寒,臊眉搭眼作揖道:“江先生,之前是我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你大人大量,还请不吝赐教。”
鱼小渊两手背在身后得意地奚落道:“哟,你也会认错嘛,不是说我二师兄沽名钓誉嘛?”
安泉涛面色尴尬,一张黝黑的脸涨得通红。
“师妹!”江未寒轻轻抬手制止了鱼小渊,“谈不上指教,说来惭愧,这种毒我也没见过,不知道它的来历,但是看毒性,应该是能让人的血无法凝结,在伤口愈合之前,都会一直血流不止,倘若不加以缝合,便是有再多的血,也流尽了。”
“无法凝结!”安泉涛的面色骇然无比,“这世上竟有这么恶毒的东西吗?”
常人听来也许没有多可怕,可作为医者,安泉涛知道血流不止这四个字远远比它听起来要可怕的多,作为一个医者,最头疼的除了一些疑难杂症以外,就要数这种最简单的东西了,比如止血和麻醉。
安泉涛很清楚眼睁睁看着伤者的伤口血流不止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怖体验。
疑难杂症之所以称之为疑难杂症,除了难治还有就是少,可诸如失血过多而死这样的事情,却要频繁得多。
疑难杂症,尚有几分把握去尝试一些偏方,可当一个人的血液止不住地流淌的时候,每一次呼吸都是珍贵的。
安泉涛的脸色铁青,倘若真是这种血液无法凝结的毒,那样全身的伤口,恐怕当真活不到杏仁医馆。
“不对啊,”安泉涛疑惑地抬起头,“我看过这个叫风一扬的伤者,他周身因为真气暴烈之类的原因皮肤裂开无数条口子,如果这毒当真能让人血流不止的话,他就算内力再强,现在也该没命了,你确定这毒能让人血流不止么?。”
江未寒丝毫不在意安泉涛的质疑,只是担心向楚啸天道:“敢问馆长,我的小师弟现在怎么样?”
楚啸天道:“他现在还好,好像几个伤口的确还有在往外渗血,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只是他的伤口实在太多、太小,根本没办法缝合,这样的小伤口常人也是不必缝合的,可中了这毒,……唉,能不能捡回性命,我也不太好说。”
安泉涛皱眉道:“当真是中了这样的毒?”
楚啸天叹气道:“你忘了么?你当初告诉我的时候说医圣有一门绝技,是你所梦寐以求的。”
安泉涛猛地一拍脑袋大叫道:“截血指!”
楚啸天点头笑道:“我也是根据这一点才确定这年轻人是医圣的,那姓风的小子此前是旧伤未愈,那样的伤如果没有一个医道高人调理,即便是武功再厉害也得给我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又怎么会躺街上?伤口愈合也是需要时间的,这样的奇毒,如果不是传说中的截血指,我想不到别的方法可以让这小子活着被我看见。”
安泉涛此刻看向江未寒的目光里已经充满了敬佩,闪闪发光。
江未寒释然道:“原来如此,我先前还在奇怪馆长是如何认出我来的,”随即他又摇头苦笑道:“截血指又如何,终究止不住了。”
楚啸天摇了摇头道:“这种毒毒性奇特,非虫非草,也不是金石之毒,溶入血液能让人的血液完全失去凝结的能力,有若清水一般,你的截血指能让血流得这么慢,已经足见高妙了。”
安泉涛方才反应过来,转头瞪大了双眼道:“馆长,你刚才不是说你不知道这种毒的毒性么?你这不是故意骗我么?”
“咳咳,”楚啸天咳嗽了两声,假作没听见地把肥脸转向江未寒问道:“江先生,不知你对这奇毒有什么办法,老夫思忖半晌,着实无能为力。”
江未寒摆手道:“先生二字万万当不起,馆长是前辈,又是此道高人,您既然叫安兄小安,那就叫我小江好了。”
楚啸天哈哈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安泉涛:“……馆长,你是不是又把我无视了?”
楚啸天一拍脑袋,“哦,对了,你这小师弟的情况可耽误不得,小江啊,你有什么良策赶紧说出来。”
江未寒回头看了鱼小渊一眼,脸上现出犹豫之色,“小师妹,眼下小师弟的情况,恐怕是到了用那个方子的时候了。”。
鱼小渊会意,咬了咬嘴唇,跺脚道:“罢了,本姑娘就当积德行善了,我,……我答应了,可是,他万一在那里面不老实怎么办?”
楚啸天笑道:“虽然我不知道这方子是什么,可如果你们说的是那个叫风一扬的小子的话,放心吧,他现在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那万一要是能动呢?”
楚啸天哈哈大笑“万一要是能动,我就,”
说了一半他突然住了嘴,四下疑惑地张望,刚才问话的那个声音,既不是鱼小渊,也不是安泉涛,更不是江未寒。
猛地,楚啸天蹭地蹿离了原地,面朝自己刚才站的地方,两只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
风一扬,赫然就站在他刚才站的位置,面色苍白,神色戏谑,全身上下被看起来黑褐色的布料紧贴着,看起来隐约还有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