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摆在风一扬的面前。
雪白的面皮,透着面粉的香气,有几个包子的顶端褶子里,还留下了肉汁的痕迹。
风一扬看着包子,双眼瞪得大大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整整一天没吃东西,又流了那么多血,他现在是真饿了。
风一扬强行咽下一口口水,说道:“鱼小渊,嘿嘿真是不好意思哈,还要麻烦你伺候我吃包子,话说你不会对我有什么企图吧?”
鱼小渊鄙视道:“你少得意了,我这是受了二师兄和师父的命令,不得已而为之,谁稀罕伺候你?”
风一扬点头道:“嗯,那我就放心了。”说完,风一扬垂着双臂,把自己脸狠狠地砸进了盘子里。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盘子里已经空无一物,风一扬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鱼小渊的小嘴大张着,目瞪口呆,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你,把我的包子都变到哪里去了?”
风一扬伸手捏起盘子,冲鱼小渊挥了挥,羞涩道:“那个,我想续个盘。”
鱼小渊接过盘子狠狠地一下子按在了风一扬的脑袋上:“我续你个大头鬼,你以为我真的稀罕伺候你啊!”
风一扬脑袋上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露出了无辜的小眼神。
鱼小渊把脸甩向一边,不屑道:“切。”
大约小半个时辰以后,风一扬手中端着一盘热气腾腾刚出炉的包子,狼吞虎咽,吞两口还要被烫得哈几口气,鱼小渊看得一脸嫌弃道:“你吃慢点儿,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风一扬一边狼吞虎咽,嘴里支支吾吾地说道:“嗯,谢谢你,小渊你真好。”
鱼小渊俏脸莫名一红,转过头看向一边,轻轻道:“这有什么好的,你这个饭桶加笨蛋。”
风一扬致力于和盘中的包子做斗争,似乎完全没有听到。
半晌,鱼小渊轻声唤道:“风一扬,谢谢你。”
风一扬疑惑地抬起头,嘴里塞满了包子,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含糊道:“嗯?午夜哦卧嗯喔(你谢我做什么)?”
鱼小渊不忍心再看,捂着脸把头扭向一边道:“你能不能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风一扬瞪着眼,咕噜一声,鼓起的腮帮子迅速扁了下去。
鱼小渊回过头看了一眼,瞪眼道:“你嘴里的包子呢?”
风一扬面无表情道:“咽下去了。”
鱼小渊:“……”
风一扬道:“你还没说呢,为什么要谢我?”
鱼小渊低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啦,我就是想谢谢你救了我”
“救了你?”风一扬歪着脑袋想了想,摆手道:“哦,其实我那就是想和宫本羽一较较劲,救你是捎带脚的事儿,算是赠品,不用太记在心上。”
鱼小渊低头道:“哦,可是我听师兄说你的弹指剑气是可以在百步之外取人性命的杀招,你为什么要跑到我的前面去啊?”
风一扬斜眼道:“你的哪个师兄这么多嘴泄露我秘密,是不是一肚子坏水的二师兄?”
鱼小渊轻笑道:“就是他。”
风一扬暗自咒骂两句,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是这样的,像宫本羽一这样的高手,我离太远也没把握他会中招,离得近一点把握也大一点,你看我不是成功地在他胸口穿了个洞嘛?”
鱼小渊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可是你也被他在胸口穿了两个洞啊?”
风一扬一时语塞,气结道:“你不懂,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那一个洞的伤未必比我两个洞的伤要轻。”
鱼小渊一脸不屑地转过脸去:“切,我才不信你呢,他还好好地走了,你当时就不行了。”
风一扬无言以对,一脸悲伤地低下头去,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
纷乱的脚步,甚至还有人在敲锣打鼓,乐声欢快,人声鼎沸,闹哄哄的。
风一扬愕然抬起头道:“这是什么声音?”
鱼小渊不以为意道:“也许是谁家又成亲了吧?”
说到成亲两个字的时候,鱼小渊头下意思地低了低。
风一扬断然道:“不会的,哪儿有人成亲还请了和尚站在中间念佛号的,这不是闹呢吗?”
鱼小渊疑惑道:“还有和尚在念佛号?我怎么没听到,是不是你听错啦?”
风一扬闭目听了一会儿,肃然道:“肯定没听错,有一个和尚,而且内功挺深厚的,念的佛号里加了内力,可以改变人的情绪。”
鱼小渊惊讶道:“这么厉害?”
“这是个什么和尚,居然敢在长安城蛊惑人心扰乱治安,”风一扬皱眉想了想,摇头道:“不行,我要出去看一眼。”
鱼小渊着急地伸出手按住了风一扬的肩膀:“哎呀,你别多事了,你的伤完全没好,你现在出去会加重伤势的。”
话刚出口,鱼小渊突然觉得手上软软的,低头再看时,哪儿还有风一扬的影子,她的手正按在被子上。
鱼小渊狠狠地跺了跺脚,气结道:“混蛋,就你轻功好,风一扬,你就是个大笨蛋!”
风一扬自然没听到鱼小渊的话,听到了也不会当回事,他这会儿已经轻飘飘地落在了六扇门那堵高墙的墙头,蹲下身子居高临下看向大街中央。
风一扬刚刚蹲好,耳边破空声嗖嗖传来。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风一扬的身边已经蹲了一青一灰两道身影,青色的是江未寒,一身灰布破衣的,是风连山。
江未寒刚刚在墙头蹲好就嗔怪道:“小师弟,你不好好在床上躺着,这会儿出来是几个意思?你想自己作死然后诬赖我治不好你,借此砸你师兄的招牌么?”
风一扬对于两人的到来毫不惊讶,似乎早有预料,头也不回地笑道:“二师兄,你是在高估你这块招牌还是在低估小师弟的内力啊?”
江未寒笑骂一句,目光缓缓转向了此刻喧闹无比的大街,这时大街上可谓人山人海,一队人马正从人群中缓缓穿行而过。
说来也怪,纷闹的人群遇上这队人马之前都纷纷主动向两边让开,然后从两边跟着这队人马向前移动,井然有序,人们的脸上似乎还都带着敬意。
这队人两边都是敲锣打鼓的,中间是一队人马,是一个个表情森然的禁军骑兵,与这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这队禁军骑兵中间簇拥着的,是一个和尚。
一个身穿朱红宝衣,低眉顺眼的和尚。
一个看起来年纪很轻,白白嫩嫩的和尚。
一个步行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