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连山看着手中的匕首,微微有些失神,怔了一会儿才咳嗽道:“咳咳,你们可以走了。”
萧融问道:“师父,不抓他们归案了?”
风连山摇头道:“改天吧。”
萧融瞪大了眼睛道:“改天?!”
宫本羽一的身后有人递上了一件相同款式的黑色纱袍,宫本羽一接过随意一披,遮住了****的上身,随后冲着风一扬的方向微微一笑,转身率先离去了。
一众扶桑武士秩序井然地跟在了后面。
唯独宫本兰衣,面有犹豫,步子也比其他人要慢了一些落在了队伍的最后。
宫本羽一的声音忽然从前面传来:“兰衣。”
宫本兰衣正在出神,直到宫本羽一又重复了一次她才猛地抬起头惊道:“兄长?”
“我已经答应了那个叫江未寒的唐人将你留下,你在这里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回来。”短短几瞬,宫本羽一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清冷中带着不可一世的样子,完全没有失败后的沮丧。
宫本兰衣受宠若惊道:“是,兄长。”
扶桑一行人顿也不顿,稀稀疏疏,踏着这夏日林间的点点日光,就这么一路向东走远了。
宫本兰衣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看向这边。
知道扶桑人真正走远了,萧融方才粗声粗气地叹了口气道:“唉,师父啊,我可是接了陛下的旨意要把宫本羽一逮回来的,你咋这么轻松就把他放走了。”
话音未落,萧融手中一沉,原本被他搀扶站着的风一扬彻底软倒,靠在了萧融的身上。
萧融讶异低头轻呼道:“小师弟?!”
毫无回应。
不知什么时候,风一扬已然昏迷。
风连山叹道:“你以为我想放丫们走吗?小扬的伤已经耽搁不起了,姓鱼的小女娃娃也昏迷,分神照顾他俩之下,你我恐怕未必能留得下他们,宫本家的人都是疯子,我是怕那个小兔崽子鱼死网破对这俩人下手,到时候免不了搭上小扬的性命。”
萧融垂下大脸黯然道:“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还惦记要捉拿宫本羽一,我是实在没想过小师弟的伤会这么严重,这厮从小到大一直都神气活现的,我竟然忘了他也是个会受伤的正常人。”
风连山默然,上前把风一扬扶好躺平,手指在风一扬胸口疾点几处,度入几丝真气,再握住手腕验了验风一扬的脉象,方才缓缓松了口气道:“常人?你见过哪个常人受这种伤还能张嘴阴阳怪气地威胁宫本羽一这种人物的么?你们师兄弟几个啊,都是怪物,尤其是这个小东西,简直是妖孽啊,你说我怎么收了几个妖怪当徒弟。”
风连山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
萧融撇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脸上分明写着你才是妖怪这五个大字。
风连山也不以为意,嘿嘿一笑,把那把不知是何材质所铸的紫薇匕首收在了腰间,回头说道:“小姑娘,帮个忙好么?”
“啊?”宫本兰衣原本目光复杂地盯着躺在地上的风一扬,这时反应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您是说我么?”
宫本家的人以实力为尊,方才宫本兰衣见识了风连山的武功,不知不觉地,说话时带上了敬称。
风连山嘿嘿一笑,也不说破,指着地上的风一扬说道:“我要运功给小扬吊命,他是我的大徒弟萧融,他会留下来给我护法,我需要有个人去帮我把我的二徒弟找来,他叫江未寒,你认识,他此刻在城门附近应该还没走远。”
宫本兰衣想也不想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说完宫本兰衣抬腿就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她回答得如此干脆,风连山奇怪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想我这个小徒弟死嘛,他将来可能会去你们扶桑找麻烦的哦。”
宫本兰衣停住脚步,没有回头,淡淡地说道:“即便是我的兄长,也不会希望他就这么轻易死掉,更何况就这么死太便宜他了。”
宫本兰衣最后一句说得尤其小声,她也不管风连山有没有听见,便自一跺脚,身形飘逸地向城门的方向掠去。
风连山,当然听见了。
“师父,你傻笑啥嘞?”萧融看见风连山一脸傻笑,不由得奇怪道。
“咳咳,什么傻笑”,风连山咳嗽两声,正色道:“为师是在想,你这个小师弟倒是挺招桃花的,颇有为师当年的风范。”
萧融:“…………”
风连山回过头,狠狠道:“你刚才是不是翻白眼了?”
萧融道:“没有没有,师父,小师弟快不行了你快给小师弟吊命吧,我给你护法。”
风连山瞪了萧融一眼,伸手一提把风一扬扶正坐好,盘腿在风一扬背后坐下,愤愤道:“你刚才肯定翻白眼了!”
萧融指着风一扬急道:“师父,先吊命,先吊命。”
风连山愤愤不平地闭上了双眼,双掌按在了风一扬的背后。
一股乳白色的光晕自风连山全身升起,很快就化作了一个光圈,把风一扬也笼罩了进去。
萧融松了口气,张开臂展伸了伸懒腰,在一旁懒洋洋地坐下。
抬起头,目光所及,正是刚才风一扬和宫本羽一交手的那一片天空,仿佛连云彩也没有动过。
萧融面色肃穆地伸出手,学风一扬一般掐剑诀屈指轻轻一弹。
什么也没有发生。
萧融毫不惊讶,只是重新掐剑诀,屈指,再一次重重弹出。
簌地一声,指风凌厉,可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动作学了个十足,却始终没有那刚猛霸道凌厉无匹的剑气从指间弹出。
萧融毫不意外,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望向胸口开了两个血洞,此刻正在鬼门关前徘徊的小师弟,目光里没有失望之色,只是增添了几分好奇,喃喃道:“小师弟,你这个小怪物,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啊?”
正出神的时候,耳边破空声传来,中间还隐约伴有女子的呼声。
萧融警觉地起身回头,正看到一声青衫江未寒凌空虚渡,翩然而来,背上还背了一个女子,面容冷艳,正是那个叫宫本兰衣的扶桑女子。
这宫本兰衣仿佛一脸的不情愿,正在呼喊着什么,等二人再近了些萧融方才听清,那宫本兰衣喊的是:“放开我,我没事!你快放开。”
这场景不论是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人贩子掳掠妇女的第一现场。
再看江未寒,一脸的若无其事正气凛然,哪有半分掳掠妇女该有的觉悟与表情,萧融扑哧一乐,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