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还没彻底结束,云倾城就回到了千竹林,她实在不喜欢那种场合。
一阵微风吹来,竹叶发出“哗哗“的响声,天空中群星闪烁,飘着清清淡淡的几缕薄薄的云,圆月高悬,孤傲清寂。溪边绽放的野花传来阵阵芬芳,沁人心脾。瀑布拍打着岩壁,与寂静的夜晚形成鲜明的对比,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扔进去,转眼间消失不见。夜色如此美好,云倾城躺在草地上,背微凉,鼻尖萦绕着青草涩涩的香味和春泥淡淡的土腥气。
突然间的声响打破了宁静的气氛,千竹林的机关启动了。云倾城莲步微移,入眼的一幕震撼了她:无数的竹剑飞向男子,男子游刃有余的躲闪着,淡金色的灵气溢出,收割着围攻的黑衣人的性命。额角的汗珠和苍白的脸色昭示着男人的虚弱,周围已经躺了不少黑衣人的尸体,一招毙命,干脆利落。
墨发飞扬,棱角分明的脸上两道狭长的剑眉微挑,深邃浩瀚的眼眸,星目流转,透着幽幽冷寒。高挺的鼻梁,微微张启的薄唇,恍若玉雕的五官,冰冷精致。苍白的脸色和眉宇间的羸弱丝毫也不影响他的霸气,就仅是站着也让人忍不住屈膝,臣服。墨色长袍在他的映衬下显得刚强冷硬,却也别有一分奢华高贵,这男人,绝对对得起风华绝代这四个字。
看着满地的死尸和男人越发透明的脸,云倾城皱了皱眉,洒了一把化尸粉,向着男子走去,男子见倾城走近,不动声色的收起浑身的气势。
云倾城也不说话,往男子嘴里塞了一颗丹药,将男子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架起男子向竹楼走去。
楚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屋子不大,极为规整干净,散发着淡淡的莲香。桌子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旁边的书柜里陈列着古老的典籍,随意抽出一本翻看几页,发黄的页脚略为褶皱,标记处誊写的字迹娟秀清逸,别有一番潇洒的意味。
他记得昨天最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张清新脱俗的面容,宴会上那微红的眼眶,倔强的背影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淡淡的忧伤包围着她,一身素白色长裙不染凡尘,恍若一个不经意就会从尘世消失,若即若离,若远若近,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有些麻麻的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
云倾城推开竹门,将热乎的汤药递给男子,看着男子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喝完。作为一个医者,被自己的患者无条件信任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轻踮起脚试了试男子额头的温度,还好,已经恢复正常。昨晚陷入昏迷之后男子的身体可谓是冰火两重天,一会儿冷的似冰,一会儿热的如火。倾城行医多年也不曾见过这样的病症,不敢贸然用药,只能暂时开副药方使男子体温恢复如常。
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倾城开口到:“我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病症,也没有把握治好,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试一试。“
“好。“依旧是冷冷的语气,淡淡的回应不夹杂任何感情,好像与他无关。云倾城不知道男子是太相信自己还是压根就没当回事,无所谓的点点头,反正命又不是她的。她只是答应试试,至于能不能治好听天由命吧。至于为什么要救他,云倾城也不知道,她自认并不是什么圣母,可能是觉得可惜也可能是觉得震撼,反正都已经架回来了。
以后的日子里倾城还是像往常一样去给师父请安,和二师兄斗嘴,和凤音一起吃桂花糕,除了竹楼里多住了一个人,一切如初。那些黑衣人是怎么回事倾城并没有问男子,这些都与她无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更何况他们只是陌生人。
迎宾宴过后缥缈峰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弟子们依旧是拼命的修炼,除了必须的会面,宾客们也都安静的待在各自的别苑。总之,整个缥缈峰静的诡异,让倾城有种危险的感觉。
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着,云倾城却没有时间顾及,因为她在研究男子的病症。虽然吃了倾城配的药后,男子的脸色一天天红润起来,周身的气场也越来越强,但是脉象上的变化却不大,换句话说,倾城的方法只是治标不治本。
通过近几天的了解,倾城知道每晚子时男子都会出去,直到天亮才回来。所以提前一个时辰云倾城敲响了男子的房门,她觉得有必要和男子聊一聊,她需要男子的配合,否则她真的没有办法治愈这样罕见的病症。半天没有得到男子的回应,可是屋里的蜡烛并没有熄灭,云倾城害怕男子可能是突然发病,踹开房门奔了进去。
入眼是香艳的一幕:男子只穿了一条单薄的亵裤,上身披着的外衣还没有来得及系好,性感的胸膛裸露在空气中让倾城不觉间咽了咽口水,长发未束,水珠顺着长发滴落下来浸湿了外衣,冰冷的脸也因为两片红晕显得柔和起来。在倾城的印象里男子是霸气的,孤傲的,清冷的,却没想到也有如此妖孽的一面。两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景,云倾城迅速的低下头,无措的玩着手指,莹莹如玉的耳珠在烛光下红得发亮:“我……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所以……“蚊子嗡叫般大小的声音传入男子的耳中,看着倾城的窘态,男子竟好心情的呵呵笑出声来。
倾城抬起头,白皙的脸蛋上飘着两片小小的晚霞,小巧精致的琼鼻微津,贝齿轻咬着下唇,扇子般浓密的睫毛扑扇扑扇的颤着,好像一片羽毛掠过他的心,撩拨的痒痒的。男子抬起手,细长的手指划过倾城的薄唇:“别咬。“柔和的带着颤音的男子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俩人俱是一颤。
倾城不知如何是好,拍打下男子的手臂,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紧紧的关上门,将整个人的重量依靠在门上,缓缓吐出口气,平静下如雷跳动的心脏。这一夜云倾城辗转反侧,闭眼就是男子沐浴后香艳的一幕,拍了拍脑袋,直到天灰蒙蒙快亮时才隐隐有了睡意。
第二天快要晌午云倾城才从床上起来,照了照镜子看着有些浓重的黑眼圈,叹了口气准备午饭去了。俩人的见面没有预料中的尴尬,男子还是一副冰山脸,倾城也还是冷冷淡淡的表情,只是莫名的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融合,浑然一体。
吃饭的时候倾城问起男子的病,男子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是从娘胎里带着的,治了许多年也没有进展,近年来似乎犯病犯得越发频繁了,从原来一年一次到现在不定时的发作。云倾城从男子口中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向男子要了一小瓶血液方便研究。
转眼间男子已经在竹楼住了小半个月了,两人之间很融洽,一起吃饭,一起治病,当然一个是患者一个是医生,偶尔也会聊聊天。虽然倾城没有寻找到根治的方法,但是暂时压制,减少发病次数倾城还是能做的到的,考虑到以后可能不会再见面,倾城炼制出丹药让男子随身携带,顺便把丹方也给了男子。
师父寿宴的早晨,倾城早早的起来,本想和男子打声招呼再去跟师父请安,推开门却发现除了桌子上的一张纸和一支玉簪,整个屋子没有一丝人气,好像没人住过一样。玉簪虽然样式低调简单却不是凡品,随手拿起插在发间。薄薄的纸上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楚墨,苍劲有力,仿佛又看到那个浑身霸气,不掩高贵的清冷男子。空荡荡的屋子让倾城感到有些压抑,调整好状态走出竹楼,今天没准还有一场硬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