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秀和李医生还有刚走进来的丁嫂在一旁齐刷刷地看呆了。
擦完之后,安心把毛巾放回盆里准备去倒水,一转身对上那三个人的目光,这才后知后觉地幡然醒悟。
要死了……
还好她还算镇定,走过去把水盆交给丁嫂,呵呵呵地笑着跟钟秀说:“天色不早了我想我妈该喊我回家吃饭了……”
钟秀微微笑了笑,道:“丁嫂刚跟我说身子不舒服,再加上我手脚粗鲁不大会照顾人,要不今晚安小姐就留下来帮忙吧,我们感激不尽。”
哪,是你求我留下来的,不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啊。
“好吧。”
随后,李医生没什么事便告辞了。
丁嫂说要煎药便下去了。
钟秀有事要办也不见了人影。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她和他。
“扑通、扑通、扑通”……
是她自己的心跳声吗?
还是他的?
“扑通、扑通、扑通”……
如果是自己的心跳声,怎么平时一点儿也听不到,今晚却格外响亮?
“扑通、扑通、扑通”……
妈的,还有完没完了。跳个不停了还!
房间里实在是太安静了。窗外暮色渐渐浓郁,很快像打翻了墨水一样漆黑一片。窗户半开着,传进来些细碎而清脆的秋蝉鸣叫。
安心坐在床边的椅子里,环顾了一周,没什么可看,这房间里唯一的景致只有此刻正躺在床上的,英俊绝伦得人神共愤的顾煜诚。
此刻正处于昏迷中的他,与平常的他又是大不相同。脸色微白,眉头舒展,紧闭的双眼睫毛长而浓郁,在灯光下泛着柔柔的光,连带着整个人都看上去有种婴儿熟睡的恬淡与舒宁。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她好像见过他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在别人面前,他永远万年冰封,而在她面前,他仿佛才是一个真正的大活人,拥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不一会儿丁嫂送了晚餐上来,接连二三地,又将煎好的药送来,然后又端了几次冷水进来,就这么来来回回一直折腾到深夜,安心才忍不住叫她去休息。
不是说身子不舒服么?
丁嫂临走前笑脸嘻嘻地拉着安心的手,语重心长地嘱托:“那就拜托安小姐你了,我们家顾爷身子跟钢铁打的似的,据说几年都不曾有个小病小痛,所以这次的伤算是挺严重的了,看着都让人心疼啊。麻烦你多照顾着点。”
安心讪讪地笑:“放心吧丁嫂。”
到了半夜,顾煜诚果然浑身烫得厉害。安心又换了好几次冷水,一直在不停地用冷水毛巾给他擦脸和手。擦到最后,累个半死,干脆把毛巾直接搭在他额头上。
然而这个方法只是减缓了换毛巾的速度而已,丝毫没影响换水的频率。
大半夜的她就这么上下奔走更换冷水,又困又累,好几次打水打着打着差点就睡在了厨房。
一直到后半夜,顾煜诚的体温才缓缓降下去。安心来不及谢天谢地,把毛巾一甩,累得整个人直接瘫倒在了窗边的沙发里。
顾煜诚是被一阵轰天的鼾声吵醒的。
他醒来的时候,天才微微亮。窗帘没有拉紧,半开着的窗户不断有风涌入,冰凉刺骨的风,将睡在窗边的那人冻得蜷缩成一团。
顾煜诚赶紧下床,一边将她抱到自己的床上,一边在心里暗骂:这蠢家伙!
给她掖好被子后,又下意识把她受伤的那只手拿出来,一看,脸瞬间黑了下去。
他走出房间,把门一关,如洪钟般怒吼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钟秀!立刻把李医生给我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