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江水小镇,王安的脸上明显很多兴奋。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但是对于这个热闹的地方,他却不止一次的听说过。此时此刻,王安前往夜市花卉的路上,尽管已是天黑,但这里却到处灯火通明,好似白天一般。
“怪不得人们常说这江水小镇是襟州的不夜城,如此看来,这里的确非同凡响。”
看着面前人来人往的样子,来到花卉市场的王安,此刻心里更加充满了信心。
因为他觉得,在这里,他的画,不说可以卖个好价钱,也可换做温饱不愁。所以,在这路寻摸了一圈的他,找到一个空无一人的灯火处,一边掏出自己的笔墨纸砚,一边在一张宣纸上写下,题字作画四个大字。
之后,他把这张宣纸贴在了自己的背篓上,然后这才坐下来,一边看着赏花之人,一边拿出下午瓜棚老农送给他的干粮填饱肚子。一时间,这里的热闹和新鲜,竟让他暂时忘记了疲惫,脸上只挂着对接下来为人题字作画的期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王安的招牌打出去之后,这里的流动人员对于他这个作画书生知道的越来越多,一时间,竟有几个人开始围在他的背篓面前。一番打量之后,一个身着不凡的青年人,看着王安的宣纸,问道。
“我说你这书生倒也奇怪,今天这里明明是赏花之夜,你却偏偏题字卖画,而且,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我们江水小镇的书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吧?就是不知道你这作上一幅画,需要多少银两?”
王安听到这青年的话,连忙放下手里的窝头,然后起身恭敬的回答道:“小生的确不是本地人,却因进京赶考路过此地,身上没有了盘缠,便想着为人作画,以便填饱肚子。至于这作画的价格,我到没什么要求,只要求能填饱肚子便可。”
“哦?那就是让我看着给了?”这青年看着王安笑着问道。
王安点了点头,接着便问道:“就是不知道公子,需要小生为你作一副什么画?”
“作什么画我还没想好,你就看着随便给我画一张吧。”青年似乎并不是专程来作画的,更像是故意来消遣王安的,因为他在说着的同时,便从怀里拿出一两银子,拍在王安的笔墨纸砚上,然后才接着道:“这里是一两银子,虽然不多,但足以让你吃饱一顿饭了,如果你能作出一副让本公子喜欢的画,这一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王安看到这一两银子,心里陡然惊讶了一番。
因为按照他的预测,他的一幅画顶多值个二三十文的样子,哪里值得上一两银子?
于是,在一番思索之后,他还是诚实的回答道:“公子给的太多了,小生怕完不成公子的要求。虽然公子没有说什么要求,但是以小生看来,既然公子今天是来赏花的,那么小生不如就以此赏花灯会为主题,为公子画上一副,如何?”
“好,好啊,就这个,如果你真的画的不错,别说这一两是你的,我再给你加十两银子也没有问题。”青年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说着,他便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元宝样子的银锭,然后重重的放在了王安面前,以表示自己的诚意。
“这……”王安看着眼前的十两银子,表情上有些为难。
因为他的本意是让眼前这个出手阔绰的富家公子少出一些银两,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又多加了十两。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画的画能不能让眼前这位公子满意,但是他之前心里那种充满期待的心情,却依然变成了担心。
虽然他不贪财,但是他却明白,一旦自己完不成这富家公子的要求,那么钱拿不到不说,最后还很有可能得罪人家。所以,在经过一番思索之后,他准备再次委婉拒绝的同时,没想到却被一些围观的布衣行人直接打断开来。
“我说书生,你这还犹豫什么,要知道我这每月上工,才只有三两银子,你这区区一幅画就值得十一两银子。要是我是你,现在我什么都不说了,好好的把这幅画做完,不说别的,就单单你前往京城的盘缠已然足够了。”
听到路人的话,王安这才幡然醒悟过来。
他眼下来到江水小镇题字卖画,不就是为了赚得前往京城的盘缠钱吗?
之前按照他的预计,他原本只想赚得一两银子便足以。现在看着眼下有着超出计划十倍之多的银两,一旦他能获得,岂不是瞬间就解了眼前的着急?想到这,他在心里笃定了一会,便肯定的点头回答道。
“这位小哥说的即是,如此一来,我便只有专心作画,才能对得起公子的诸多银两。”
说完,王安不再犹豫,直接便开始磨墨作画。
看到王安的举动,那位出十一两银子买画的青年也跟着嘴角露出一抹得意。
因为,这点碎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三个月的工钱,但对于他来说,却只是弹指一挥间。从小娇生惯养的他,向来喜爱走独特风格。正如同今天这般,明明这个书生的摊位很不起眼,也很奇怪,他却偏偏选择于此。
可以说,就在王安下笔动作的那一瞬间,他的目的已然达到。
至于王安的画作出来是什么样,他已然不在乎,毕竟,他拿钱享乐的目的已经达到。
不过,即便如此,此刻没事做的他也期待着王安能否给他一个惊喜。
于是,随着这位富家公子的十一两豪迈,一时间,王安的小摊前面,竟围满了观看之人。以至于此刻正在构思布局的王安,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之后,便开口提醒道:“请问前方的大哥们,麻烦你们能不能撇开一些距离,好让书生我观察一下这夜都景观。”
听到这话,挡住王安视线的几个大汉没有动作,青年公子却皱着眉头开口了:“我说就你们几个不长眼是吧?你们可以继续站着不动,但一会这幅画本公子不满意了,到时候这十一两银子,我可是找你们讨回。”
听到青年公子的话,那原本想呛舌王安两句的大汉,顿时没了脾气,然后一边麻利的让开,一边朝着青年公子鞠躬作揖道:“小的刚来,不知是叶大公子前来赏画,小的该死……”
“该死不该死的暂且不说,刚刚因为你挡住了书生作画,现在本公子就罚你去给这位书生买一碗混沌。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件事就算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被成为叶大公子的青年,说到这里,脸色陡然一变,然后才接着说道:“那就等着吃牢饭吧。”
一句轻飘飘的话,被这青年说出来,很随意,但落在大汉耳朵里,却如同炸雷。
此时此刻,他的脸色通红,没等一旁的王安为他求情,他便立刻跪下与这青年道歉:“叶大公子,刚刚小的是有眼不识泰山,请公子莫要责怪。我刚刚也是看这书生是不是有些饥饿,正要去给其送饭,便碰巧撞到了叶大公子赏画,小的该死,小的这就去给书生买浑沌……”
说着,这大汉在青年的厌恶下,很快离开。
接着,大家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王安的作画上,因为此刻的王安已然开始动手,而且,下笔行如流水,栩栩如生。仅仅此刻才画了一个轮廓,却已然呈现出一副真实存在的模样,不得不说,王安这作画的技艺,比起这江水小镇里的画家,丝毫不显一点逊色。
就这样,随着刚刚的小插曲过去,王安很快进入状态。
他在脑海里一边构思着的布局,一边快速的作画。
虽然他对于这种特殊的作画很是陌生,但好在他从小跟着镇上的一个师父学作画,有着扎实的绘画功底,所以此刻即便不是为人画肖像和画山水,但仍然画的惟妙惟肖。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便已将这幅赏花之作,画的只剩下最后一笔。
“好了,公子,您请看这幅赏花之月作的怎么样?”
把最后一笔墨彩补上之后的王安,拿起这幅画,展示与眼前的青年观看。
这富家公子青年看到之后,便随手拿起来细细打量。
虽然他不懂画,但此刻他能看得出来,王安的这幅赏花之月的确堪称精品。所以,在假装一番观察之后,他便哈哈笑着对王安说道:“你这书生还挺有意思的,这赏花之夜,被你这笔墨一画,竟有了另外一番不同的感觉。不得不说,这着实是一副佳作,不错,不错。”
王安听到这青年的赞美,俨然松了口气。
他知道,至少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虽然此刻随着这青年的肯定,他可以获得那被安静放置的十一两银子,但他却觉得,自己的画不值这些银两。然而,没等他开口再次委婉的时候,这叶大公子便豪爽的用扇子拍了拍那十一两银子,接着说道。
“按照约定,你作画让本公子满意,这些钱也就是你的,不过,这画我可得拿走了。”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只是……”王安本想说,只是用不了这么多钱,可是还没等他第三次开口,他的耳边竟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如此佳作才给了区区十两银子,我看你这叶大公子的阔绰也是勉强为之。不如我出一百两,书生你把这幅画卖给本姑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