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来者不善。
“秦院长,这是我的办公室,大家相互得有个尊重吧,你进来门也不敲一下。”作为一院之长,自己管辖的人却在外人面前一点面子都没给,杨正就算脾气再好也有些忍不住了:“还有,姜同学是我请来的客人,那就是我们整个医院的客人,对客人难道不应该尊重吗?”
秦宣冷笑一声,对于自己顶头上司的话似乎充耳不闻:“杨院长,你还知道这是医院?你把一个江湖术士当成座上宾,还要让他来教导我们如何医治病人,你这不是砸我们自家的招牌吗?”
蜀都中医院一共有两个副院长,一个是何昌垣,另外一个就是现在的秦宣了。按理说一个下属不管是多么的有才能,在自己的顶头上司面前都应该谦恭一些的,但秦宣不会,因为他的背景比杨正大得多。
现在的中医院虽然看似一片和谐,实则也是暗流涌动,院长杨正即将要到退休年龄,那么他空出来的位置基本就不会外调,肯定是由本院内部提拔。现在医院有两个副院长,何昌垣年纪比杨正还大,退休比杨正还早,所以他已无争夺院长之心,就算有也是徒劳。
毫无疑问的,这院长职位便是秦宣的囊中之物,而现在医院的上上下下也都已经将秦宣当做正院长来看待了。
秦宣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也不是一个谦逊的人,别人将他当做正院长看待,他也将自己当做正院长在看待了,平时间开会什么的基本都是他在主持。杨正本就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但今天这事就有些过了,不管姜云凡年龄多大,好歹也是杨正的客人,你一个副院长就算是以后要升到院长,但现在怎么也还是个副院长,一点都不给正院长面子,那正院长怎么会给你面子。
“招牌?”杨正站起身,愤怒的指着秦宣说道:“你好歹是神经科出来的医生,又是现在医院的副院长,来了一个病人没有治好不说,连对方是是什么病情都没有查清楚,我想问你一句,我蜀都中医院的招牌是不是已经被你砸了?”
杨正可能是这段时间一直忍着秦宣,忽然发了火就一下自己心中积压的怒气给发泄了出来,声音变得更大了:“就是你刚刚揶揄的这位姜同学,一张符箓就将病人给治好了,你给我一个解释,你堂堂医院副院长,曾经神经科的一把手怎么还不如学生?”
秦宣的脸被杨正说的一阵青一阵白,本来俊朗的脸庞在这一刻也变得阴鸷起来,被院长当着下属与外人这么一顿训斥,任谁都不会好过。
“你怎么就敢说安安是他治好的?”秦宣反驳道:“你我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那些牛鬼蛇神的东西你也会信?安安的病是很怪异,但我们医院好歹也想尽了办法对她进行过治疗,虽然当时还没有多大效果,但你就敢保证这小子的符咒不是凑巧捡了便宜?”
杨正曾经也有过这种想法,只是这种凑巧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现在被秦宣拿出来反驳他,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总不能说这世界真的有鬼神吧?
“秦宣,四十五岁,一九六三年八月十九日生,生于一般的富贵人家,七岁以前体弱多病。学习应该只能算是中等偏上,本没有大富大贵之命,只是背有大树可靠,因此踏入社会后还算得上是顺风顺水。”姜云凡还坐在沙发上,微笑着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秦宣,继续说道:“只是秦院长,你今年可能有一劫哦。”
秦宣已经蒙了,边上的人更蒙,因为他们都不知道秦宣是生于何时,姜云凡怎么知道的?难道真的是算出来的。
良久,秦宣从震撼中恢复过来:“你调查我?”
“我没那么无聊。”姜云凡语气傲慢的说道:“我还没有闲到去调查一个对我无关紧要的人,你的这些信息都是我算出来的。”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因为他们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人能够从一个人的面向中看出别人的年龄以及过去的事情。
刚才秦宣站在姜云凡面前的时候,他就习惯性的在他脸上看了一番。本来也没有想要深入的去了解这个人,没想到他竟然得寸进尺,一点面子都没有给自己留不说,还说相师是牛鬼蛇神,这是姜云凡不能忍的,所以才运用灵气对他进行了一个全身的检查,算是把他前半生经历过的大事情都给调查了一遍。
“不可能。”秦宣额头有些冒汗,因为姜云凡刚才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不然也不会说姜云凡在调查他了:“这不可能,你肯定调查过我。”
“我是昨天才来的蜀都,以前就生活在一个小小的县城里,如果今天不是来到了这所医院,我都不知道这世界有你这样一个人。”姜云凡戏谑道:“你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我调查的呢,你以为我是特工局的吗,是调查你生活作风上的问题,还是调查你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
秦宣听到姜云凡这段话,额头上的汗水更多了,就像是做了虚心事而被人戳穿一样。
“你们这些江湖术士骗人的手段确实有两套。”秦宣沉着脸道:“但是你想要进医院来洗白你的身份,那绝对不可能,只要秦宣还在医院一天,就算我把这事捅道省卫生厅去,也不会让你得逞。”
冷冷的丢下这句话,秦宣一声冷哼,便迈着阔步走出了杨正的办公室。
“这人就这样,在医院是出了名的,你可别见怪。”杨正有些尴尬的朝姜云凡说道。
“杨院长还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啊。”姜云凡像是有意无意的说道:“这人对你怨气这么深,你还能够帮他说话。”
“怨气?”杨正眉头一皱:“虽然秦院长脾气不好,又有些自大,但是我跟他基本没有利益冲突,对我应该不会有什么怨气吧。我知道他觊觎院长之位很久了,但是我马上就要退休了呀,退休后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顺理成章的当上院长,那么算来他就算对我有些不忿,也不至于生出怨气吧。”
杨正就是那种典型的不走心的人,怨气这个东西积累多了多多少少都会感受到一些的,他倒好这么些年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他绝对对你有怨气。”姜云凡坚定的道:“而且是那种夺妻之恨,杀父之仇的怨气,刚才我感觉到了。”
姜云凡之所以要这么坑秦宣,实则是因为他刚才对他做全身“检查”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人有很大的问题,如果这个人只是平常人那也没什么,但是他是蜀都中医院的副院长,在不久的将来就有可能成为这所医院的一把手,所以姜云凡不能容他胡来、
杨正的脸色变得更加尴尬起来,秦宣是后来调到这所医院的,虽然跟他共处也有几年时间了,但两人平时都只是工作上的关系,下了班一点交集都没有,更别说有什么夺妻之恨,杀父之仇之类的说法了。
秦宣不由得对姜云凡有些失望,还以为他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刚才秦宣跟他闹了两句,他就用这种办法对他进行诋毁和对他们进行挑拨。
“姜同学,秦院长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人。”杨正的语气也变得没有之前那般客气了:“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他,但也了解他并不是你说的那样。”
姜云凡一眼便看出了杨正的想法,但是他并没有在意,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如果不是上面那两点,以他自私狭隘的个性来看,就是你断了他的财路。”
“财路?”杨正对姜云凡的好感越来越低,两人都是吃公家饭的人,哪有断财路这种说法啊?你拿你的工资,我领我的俸禄,完全是不相干的呀:“姜同学言重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存在利益关系的,而我更不会断别人的财路,你这么说搞得好像我是个贪赃枉法的人一样的。”
说到最后,杨正的语气已经越来越冷淡,甚至有些不悦,他一生虽谈不上鞠躬尽瘁,但在自己的岗位上确实是安分守己的,所以对于姜云凡这段话确实感觉不舒服,要不是碍于杨雨欣的面子,他真想让人送客了。
杨雨欣也感受到了这一点,急忙打圆场道:“我们就别议论秦院长了,还是谈谈正事吧。”
姜云凡摆了摆手:“请相信我的判断与能力,如果这不是救死扶伤的医院我今天可能不会管,也不会多言,但这个地方关乎着太多人的身家性命所以我不得不管,哪怕是得罪杨院长我也要多说两句。”
杨正无奈,只好道:“但说无妨。”
“他对你的积怨已深,如果我所看无误的话应该在两年之前。”姜云凡掐着指头说道。怨气就像是灵气一样的,一点一点的积累,一点一点的增加,就好像水滴落入木桶一样的,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水流了多长时间,而姜云凡看得到那股深深的怨气,也能够从秦宣怨气的多少看出他是什么时候对杨正生出怨气的。
杨正低头一想,那秦宣不正是两年前升的副院长吗,想到这他觉得不妨继续听下去看看姜云凡说的是否有理。
姜云凡皱着眉,就好似在计算着什么,忽然他侧头看向杨正问道:“你手里还有哪些实权?”
这话问的相当有水准,杨正是院长,也就是这所医院的一把手,但是不管是哪个地方的一把手,其实手里面也不会捏住所有的实权的,肯定要把有一些权利要分散到二把手的手上。
杨正想了想说道:“几个月前我将医院设备采购的权利给了他,那算起来我真正的实权就只有医院药品的采购了……”
说到这,杨正忽然恍然大悟,想到之前种种立马领悟了姜云凡刚才话里的意思。
他猛地抬头,正好看见姜云凡略带深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