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凡从铁匠铺回到客栈,丢丢与唐淼早已等候在那里,二人的表情有些怪异,他隐约看到唐淼脸上明显有五个指头印,寻思着该不会是被丢丢打了。
“你的脸……”
“没事!”唐淼尴尬地笑了起来,辩解道:“方才在来的路上摔了一跤,刚巧摔到脸了,嘿嘿。”
这个理由未免过于牵强,可也能理解,唐淼毕竟是个男子汉,若被丢丢这个小丫头打了,多少有些丢人,这事换谁也不好意思说出去。
唐凡瞥了丢丢一眼,丢丢倒是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慢吞吞地回:“他没敲门就闯进房间,我以为是窃贼,这才打了他一耳光的。”
“……”三人相继无语。
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了好一阵,唐凡才出声打破了尴尬的氛围,“小淼,昨日托你找的房子可有眉目?”
唐淼急忙清了清嗓子,回道:“有!我托人问了下,从中选出了三座比较满意的宅院,我这就带你们去瞧瞧。”
宅院的选地都比较清净,这是唐凡最基本的要求,前两处宅子挺不错的,院内有树,树下有秋千,宅子也算得上气派,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风水都挺好的。
这两处宅子据说之前都是官宦居住的地方,因他们告老还乡了或是寻得更好的地方了才会闲置下来。
总归来说,这两处宅子唐凡与丢丢还是挺满意的,只是价格偏贵了些,三人决定先去看看第三座宅子再做决断。
第三座宅子坐落在城西驿站附近,距离秀水街仅有三条街区,十来分钟的路程。唐淼之所以先推荐前两座宅院是因为前两座宅院距离韩府比较近,那片区域居住的也大多是官宦富家子弟。
第三座宅院所在的临水街上居住的大多是长安的原住民,在交通便利与生活环境方面要比前者差了许多。顺着街道七拐八拐,在一条无名小巷的尽头便是这座宅院福祉所在,小巷不宽只能容三人并行,马车都难以通行,小巷之中也只有这一家宅院,略显孤清。
“几位官爷就是这家了,小的就不进去了。”引路人将三人引导宅院门前后便转身离去。
宅院大门紧闭,呈暗红色,大门上方各有一个铜环,古色古香,古味气息扑面而来。
唐淼伸手推开大门,大门轻启,发出吱吱作响,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唐淼捏着鼻子好一阵蹙眉,“四哥,这地方一股霉臭味,我们换一家。”
唐凡摆手示意不用,宅院虽偏僻了些,好在图个清静,其复杂的地形也大大增加了安全系数,“宅子常年无人居住,有霉臭味也不足以奇,我们进去看看吧!”
三人顺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庭院,院内有叔,是樟树,树干粗壮,高耸入云端,有青鸟立于上方停歇不前,时值中秋时节,枯叶纷纷飘落散了一地,丢丢却说它美极了。
樟树下有秋千,有南风吹来,秋千隐约开始飘荡,发出吱吱作响。在秋千的下方是张石桌与四条石凳,桌面斑驳,隐隐生了些青苔。
院子一角有间小屋立于大厅侧方,从设计上看应该是厨房无疑,院内由于常年无人居住早已长满了齐腰高的枯草,唐凡抬脚在枯草中踩出了一条线路,径直走进了内屋,丢丢与唐淼急忙跟了进去。
内屋的设计也很简单,大门而入的是大厅,在大厅两边各有一间厢房,让人惊讶的是屋舍虽常年无人居住,屋内却并未如众人想象的那般破旧,屋内各家具的摆设整齐有序,若非家具上方布满尘埃,很难想象这间宅院已经有几年无人居住。
“这宅子这么脏怎么住人,四哥,要不我们就在之前那两家里面选一间。”
唐淼心里恨透了介绍房屋的引荐人,这种破房子也介绍给自己,害自己在四哥面前丢了范,回头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唐凡眯眼半响,转头问丢丢,“丢丢你觉得如何?”
“安静,有院子,院内有树,树下有秋千,还免费送了我们一张石桌。若是价格合适的话这里真好!”丢丢认真地回。
“小淼,这栋宅院多少钱?”
“四哥,你不会看上这里了吧,这哪能住人!”
唐凡笑着回:“你在府里住惯了,肯定觉得这里落魄,可在我看来,这里比烟村的房子好了无数倍。”
宅院的价格不贵,只需七十两,在唐凡与丢丢的接受范围之内,二人商量着决定买下这栋宅院,办理产权的事宜自然交到了唐淼手里。
唐淼走后,唐凡与丢丢开始打扫宅子,丢丢为此还制定了详细的计划,二人分头清理,丢丢负责打扫里屋,唐凡则负责把庭院的枯草给处理下,二人寻思着今天打扫完成了,明儿个便可以搬来住了。
……
有人点燃了油灯,古铜色的火焰慢慢燃起,由浅红变得深红,一条身形走过油灯,卷得气流袭来,吹的油灯忽明忽暗,将那人的身影映在之窗上慢慢拉长。
唐之境多年来一直养成了挑灯看书处理公文的习惯,或许只有在昏暗的油灯下他才能全神贯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的一生可谓传奇,由一介书生步步高升至三品大员,二十三岁便夺得殿试探花,被太宗皇帝封为御史中丞正五品;在御史中丞的位置上仅仅呆了七年便因业绩卓越而被御史大夫推荐升任中书侍郎一职,正四品;担任中书侍郎五年光阴便被调派户部担任御史大夫一职,从三品;一年后升为户部尚书,正三品直至今日,颇受太宗皇帝倚重。
朝中更有传言说,早在十年前太宗皇帝便有意升任他为一品唐国公,加封前一周,却出现太子意外殆死事件,被牵连其中而后此事不了了之。
唐之境为人低调,沉稳,不善言笑,唐府上下无不对他畏首畏尾,平日里见了都将脑袋低的死死的,不敢抬头正视着他,除了一人,他叫唐六。
唐六是唐府的老管家,自大唐之境年轻时便跟着他走南闯北,从五品御史中丞走到了今天的尚书令身份,因此他对唐之境的生活品性与形式风格无不了如指掌。
枯黄的油灯下,唐六恭敬地站在唐之境身后,低着脑袋双手有节奏地替唐之境捶着背,力道恰到好处,重一分则多,轻一分则少,手艺完全不赖于外头那些专业人士。
“老爷,下午派去西洲的人回来了。”
唐之境半倚在椅子上,双目微闭,轻喔一声后问,“那小子没跟着一起回来?”
唐六摇头道:“听西洲的官吏说少爷早在半月前就离开西洲来长安了。”
唐之境身子一颤,微微有些惊讶,抬手捏了捏眉心,略微有些不悦,“那小子越来越放肆了,竟然敢偷偷溜回长安,他不要命了。”
唐六怎会听不出主子语气中的愤怒,急忙笑着宽慰起来,“老奴倒是觉得这事没什么,那件事已经过去十年了,想必就算宫里的贵人知道少爷还活着也不敢出手,十年前老爷和太宗皇帝可是有约在先的。”
唐之境轻叹一声,道:“话虽如此,可长安风云涌动,若贵人们知道那臭小子活着回来了,还不知会闹出什么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