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内,夏伏三热天却依然是没能消灭人们热热闹闹的心情。老章头的死讯还没传到于家的府上,潘老太太的七十大寿依然是红红火火的大办着,来往祝贺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
“丫头啊,嘶···老祖母我这眼皮······怎么直蹦着啊,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吧。”摸了摸自己的眼皮,坐在上席太师椅上的潘老太太扶着手杖心里扑通扑通的。
“老祖宗,今个是您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作什么。”连忙走到了老祖母的身旁,当年那个少妇于欣此时也是个风味犹存的妇人了,只是在自己的老祖母面前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呸呸呸,那话赶紧吐出去,不作数的。”
笑着摇摇头,潘氏举着手杖轻轻打了一下于欣的脑袋,笑骂道,“你呀你,都是三个娃的娘了,怎么还像当年一样调皮,真不知道那朱骥平日里是怎么惯着你的。”
“老祖宗,您怎么能这么说您孙女呢,”摇晃着潘氏的胳臂,于欣故作娇惯道,“您孙女嫁给他那个呆子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他宠着您孙女也是应该的。”
“你呀······真那你没办法。”无奈笑笑,潘氏问道,“你那倒霉的丈夫在哪里呢,怎么没瞧见他人啊,是不是把我孙女宠这个样子没脸来见我这老太婆啊!”
“老祖母!哪有你这样的。”轻轻的跺了一下脚,于欣道,“他那个呆子在和那个方家的说话呢,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
“哦?”潘氏听了来了兴致道,“他俩第一次见吧,这就碰到了一块儿,还真是要有好戏看喽。”
“可不是嘛,老祖母,他们一个官一个匪,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揉着自己的衣角,于欣气呼呼的。
“哈哈哈···我们家小于欣吃味儿喽!”潘氏打趣着,“不过,孙女你可不能这么说那小方啊,他可不是什么匪不匪的,地地道道的生意人,只不过手段狠了点罢了。”
“对了,既然说到方家了,他家的老太太什么时候到啊。还有那老章头,也不知道带着沉雪来瞧瞧我这快入土的老家伙,明明是早早差人知会过的。”说道这里,潘氏还真是想李沉雪那小子,就像自己的亲孙子一样,怪挂念的。
“大概在路上吧,听说他们镇子那里出了点事,城里的守兵连夜都赶去了。现在,估摸着被耽误了些时辰来不及赶来吧。”于欣解释道,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说老太婆那里,在下面的坐席里,于欣的丈夫朱骥却是和那方家大爷对上了。
“兄弟,可是西码头的方爷?”抱了抱拳,虽然身后的喜宴上人来人往,但这一桌的气氛却是凝固的很。
几乎是一双丹凤眼,被朱骥称作方爷的那人却是个面白高鼻梁的帅气汉子,只不过虎背蜂腰几乎刺客之流的身材,却是让这人到中年的方爷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气质内敛的儒将。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江湖虚名罢了。兄弟要是客气就叫我大名方继程吧!只不过未请教······”同样在打量着眼前的朱骥,方爷是知道这看着不声不响但同样是一把好手。
“呵,”轻笑了一声,毫不犹豫,朱骥朝天抱拳报出了自己的名号,“直隶亲军锦衣卫千户,朱骥!”
“呵呵···哈哈哈······”方爷笑着,不知什么意思,只道,“原来是官家的人,我们这些平民流商见了,恐怕真得让上几分。”
“方爷,这话是见外了吧。今天你我能坐在一起就说明,你,方爷何必让我们这些吃闲粮的。”抽了抽眼角,一身正气的朱骥显然是真的和这方继程给对上了,气氛很是紧张。
‘唰’
一张折扇被刷的打开,一位满面笑容略显瘦弱的男子同坐这张席里,开声笑道,“二位,大家都是来吃潘老夫人的寿宴的,有些话何必在这里说呢,您二位说,是不是?”
“于世秋,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一边凉快去!”毫不客气,那方爷正眼都不瞧一下这于世秋。
干笑了一下,于世秋并不怒,反而对那朱骥道,“朱爷,方爷他一向是豪迈惯了,不在乎这平日里的小节。但您是皇帝亲军的千户,想必是比方爷要更遵守礼节的是不是?”
伸手不打笑面人,朱骥想了想还是放开了架势,一方面着实是怕扰乱了这喜宴,二是好奇这于世秋又是那一个人物,自己似乎是没有听说过扬州城里有这么一号。
“朱爷,在下于世秋,只不过是于家外戚家族里的一个弟子罢了,虽然说是祖上与于大爷是同宗,但也只是偶尔走动罢了,并不作数的,并不作数。”仿佛是看出了朱骥的心思,于世秋笑着解释。
但这番话却是让方爷冷笑了一声,“哼,原来还是有些自知自明的,既然知道关系不大就别攀龙附凤了。于家,是忠良,可不是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人说能扯就能扯上关系的!”
“呵呵呵···”陪着个笑脸,于世秋抱拳道,“朱爷,让你见笑了,方爷对我们于家之间有些小小的误会,小小的误会。”
“误会?谁跟你们这帮没脸没皮的家伙有误会!想当初于大爷刚刚下狱你们就敢欺负潘老夫人他们,也不想想当年是谁一时心软承认了你们姓于的!”一拍桌子,这方爷也的确是性情中人,一看不顺眼就是要骂,正要是撸起袖子揪起于世秋的时候,忽然脚上却被人狠狠的踩了一脚。
“诶呦,是谁!”刚一回头要算账,方爷却是傻眼了,“可可···你怎么来,你祖母呢?”
“哼,祖母让可可跑来告诉你安稳一点,别闯祸!”说完,也不知何时来的可可就又是跑开了。
“这丫头,也不知道叫声爹,看样子是生分了······”拍了拍脑袋,方爷自己安慰自己。
这时,却看外院的人们却是躁动了起来,乱遭遭的人群分开了一条小道让一个短脚衣的下人直冲冲的跑到了潘氏面前。
“不,不好了!章···章先生,去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