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对于徐涅来说是一种煎熬,而这样的煎熬对于裴梓阳来说也是一种痛苦的等待。但是还好,这一天终于来了,这一场早已张开的大网也到了收尾的时候。此刻,洛川县的城墙下,曾经血流成河的杀伐景象已然看不见踪影,在清理战场时就已经有士兵用水冲刷赶紧。
斑驳而古老的城墙,在经历过一场铁血的洗礼后,在阳光的映射下,没有了血腥的气息,而唯一一片祥和的景色。不过这看似平静的气氛之中难以掩饰内心之中强烈的波动,即便是经历过战争洗礼,在死亡线挣扎过的裴梓阳也怀揣着忐忑。
没有人知道等待他们的命运会是怎样,也没有人知道究竟有没有机会搬回所有的劣势,而唯一做的就只有等。
“大哥,你紧张吗?”徐涅笑着道。
“紧张,对于杨鹤我比你了解,他绝不是善类。”裴梓阳道,他虽然对杨鹤恨之入骨,但是却从心底对这个人感到恐惧。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已经做到我们能做的所有事情,就不要再担忧了,更何况现在想再多也于事无补。”徐涅好言安慰道。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对这件事情实在没有信心。”裴梓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攻城、平叛、救济灾民以及笼络民心,这些我们都做到了,而且我们没有需要朝廷增派一兵一响,如果这样我们都会失败,那我们就只有再等待机会了。”徐涅淡淡地道。
“机会,我们如果这次败了,也许就是我们的死期,杨鹤不会再给我们任何机会。”裴梓阳极为悲观地道。
“大哥,对于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我早已留有后手。请大哥放宽心,我会给大哥一个惊喜。”徐涅神秘一笑道。
“但愿真能如你所预料的一般。”裴梓阳答道,这一刻他自己都不知道能否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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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驶往洛川县城的官道之上,此刻正有数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远远望去,直接尘土飞扬,马蹄声乱。
在这数千人包围的中间有一辆马车在车夫的驾驭下以较快的速度前行,不过由于官道并不平坦,官道之上有很多低洼处,所以马车行驶过程中总是颠簸不停。
每一次颠簸都让做在马车内的官员发出一阵怒骂,马车之内正是总督杨鹤,他进士出生,想来不通兵事,纸上谈兵的本领远高于实际。
这一次在危急时刻总督三边,没有实力剿灭叛乱的军队,于是采取安抚的妥协政策,对王家胤洗掠延安、庆阳的重要战事隐瞒不报,更是给暂时接受招抚的叛军首领颁布免死的文书,企图以此能够感化叛军,其想法幼稚的可笑。
至于效果如何,并非他不清楚,而是心知肚明,所以他需要一场实质性的胜利来增加自己的威望。如果这次不能够成功,同样等待他的命运恐怕只有乌沙不保一条路了。弄不好人头落地都是极有可能的事情,而能够将这一切弥补起来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洛川县。
这个天大的馅饼不仅单纯在洛川县,而且是一个他曾经舍弃的棋子做出来的。
既然是弃子,就有着决裂的风险。
这裴梓阳绝不可能乖乖听话,所以杨鹤的内心之中已经计较完毕,一旦裴梓阳不听话,那么就只有直接去抢夺他的成果了。
这时,一起策马奔来,来到杨鹤的马车前,然后道:“伯父,前面就到洛川县了,要不要派人前去通知一声。”这人正是杨鹤的亲侄儿杨嗣兴,此人自幼不学无术,但是却能说会道,深得杨鹤的宠爱。
杨鹤淡淡地道:“不用了,我们这次原本就是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裴梓阳能够服软还好,如果不能够为我所用,就没有必要再对他们客气。”
杨嗣兴道:“伯父,就凭他裴梓阳一个小小的千户怎么可能有这个胆量,我看伯父过滤了。不过洛川县这穷乡僻壤的,侄儿实在不愿意在这个地方久待,如果再碰到乱民叛乱,弄不好把性命丢了就麻烦了。”
杨鹤一听这话,原本有些气恼,但是转念一想,又笑道:“你啊,就是这样一个性格,真是分不清局势。我现在皇上任命我总督三边,如果做不出成绩,我这个总督也算做到头了。你还在这里挑三拣四,没有我这些年给你擦屁股,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杨嗣兴同样笑着道:“这是伯父疼我,侄儿知道了,大不了在这洛川待他一年半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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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涅等人在洛川县城门口等了许久,总算看到一队人马蜿蜒而来,徐涅整了整衣衫,他知道关键的时刻来了,自己能不能在洛川站稳脚跟就要看能否让杨鹤铩羽而归了。
裴梓阳同样很紧张,他对杨鹤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既怀有深深的恨意,又有着同样程度的畏惧。
裴梓阳怀揣着这样复杂的心情,焦急地等待了很久。现在这个人就在不远处,马上就要来到自己的面前,心脏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
徐涅看向裴梓阳,发现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于是笑道:“大哥,你放松点,别这样紧张。现在杨鹤还不知道我们的具体情况,他这样莽撞地过来,我们胜算很大。”
裴梓阳道:“真的吗?”
其实他并非真的要问徐涅,而是想从徐涅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然后得到一些心理上的安慰。
徐涅当然很清楚这一切,于是点头道:“是真的,你放心吧。”
然后,徐涅转向一旁,对在一旁的黄羿渊道:“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没有,杨总督一来,你们就敲响锣鼓,气氛给我弄得热烈一些,千万不要给我出现什么纰漏。”
黄羿渊道:“大人,你就放心吧,如果这点小事情我都不能够处理好,那么这么多天跟着大人也就白混了。”
徐涅笑道:“看你小子五大三粗的,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
黄羿渊嘿嘿笑道:“这都是在大人的英明领导之下,我才能进步这么快,要不然我还在哪个土堆上刨食呢!”他虽然拍着徐涅的马屁,但是所说的事情倒也是事实,徐涅的到来如蝴蝶效应般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黄羿渊、黄羿之兄弟两人的命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不再原来的生活轨道之上,或者说已经走向了另一种人生。
徐涅笑道:“好好做事情,我不会亏待你的。对了,你成亲了没有?”
黄羿渊羞涩一笑道:“以前家里穷得开不了锅,哪有人瞧得上我。”
徐涅道:“没事的,等过了这段时间,我替你物色一门亲。”
黄羿渊感觉地道:“小的感谢大人的栽培之恩。”
徐涅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去准备吧,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
黄羿渊道:“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