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期走了以后,苏凌也就少了一件心事,倒是苏和对这位公子的离开略有不满。
“阿姐,你怎么不留住他呀!江公子是我见过最博学的人。”苏和难得和苏凌一起出门,路上还不忘夸一把江湛期,可见这几日江湛期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留他作甚?我私下救他一命,留一个陌生男子在家里,已是大忌,这几天一直瞒着爹爹,若是被知道了,爹爹一定不会轻饶我。”苏凌故意把事情往严重的方向说。
“阿姐,说的是。”苏和一想到爹爹发火的样子就马上焉了,转而问苏凌:“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去收账。”苏凌眨了眨眼,对于苏和憋屈的表情她看几次都不会觉得腻:“顺便让你去熟悉一下店铺的运作。”
“呃,阿姐,我突然想起来,昨天约了王家的小公子去踢蹴鞠,爹爹那边……”苏和心虚的看了看苏凌,希望她能主动开口说这件事。
“知道了。”苏凌淡淡的扫了苏和一眼,她自然是知道苏和说的是推脱之词,哪有那么巧,他们刚好经过王府,苏和就和她提这件事,她也没有戳穿,只是淡淡的说:“爹说你若是今日不去的话,回去就抄10遍弟子规,还要我和爹说你去踢蹴鞠了吗?”
“呵呵,阿姐饶命呀,我再也不敢了,一会一定和你一起去。”苏和马上讨饶,10遍弟子规可不是小数目,手可是会抄断的。
“确定不去踢蹴鞠了?”苏凌轻挑细眉,颇有兴致的问着苏和。
“不踢了,不踢了,打断我的腿也不去了。”苏和看见姐姐的眼神就差没有哭了,上一次姐姐露出那样的眼神是什么时候?好像小时候姐姐做坏事,让他背锅的时候都会用那种眼神。
“和弟懂事了。”苏凌点了点头,从袖里拿出了一个册子递给苏和,不紧不慢的说道:“麻烦和弟和然生两个人去收账了,册子上的店铺务必一个不少的收回来。”
“哈?”苏和听见这话差点没从车上掉下来,他为难的看了一眼苏凌:“阿姐你要去哪?”
“我今日和赵家小姐约了去做女红。”一样是说谎言,苏凌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人难以回击她,特别是对象还是苏和的情况下,她连脑子都不想动。
“阿姐……”苏和不死心,企图用求助的眼神唤起苏凌的同情心。
谁料苏凌转过了头,一本正经的说:“阿悦会帮你的,我今日有事,爹爹那里不要多嘴。”
见苏凌的态度如此强硬,苏和自知已经没什么回旋余地了,只能乖乖认命,多问了些一会收账会出现的问题。
“车夫,就在这里停一下吧。”苏凌见地方差不多了,便差车夫停下了车。
“阿姐,你真去?”苏和还抱着美好的希望,盼苏凌能不要丢下他。
“去,阿悦不是跟着你们了吗?”苏凌下了马车,让阿悦给了她一个钱袋子。
“那才更不放心。”苏和嘟了嘟嘴小声的说道,阿姐这次要办的事竟然连身边的侍女都不带,一定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说去见情郎。苏和内心脑补了一百件苏凌可能去见的事,等他回过神来,阿姐却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完了,回家我该和爹怎么交差呀!”苏和也只能认栽,姐姐真有事,也不是他能挡得住的。
另一边的苏凌则熟门熟路的走到一个小院外,她抬头看了看那积满灰尘的牌匾,不免心生悲凉。
这里曾经陈君昊和她私下约会的地方,以前父母反对,他们每次见面都是偷偷摸摸的,现在想来老人毕竟有远见,早就看穿了那皇子虚伪的样子,哪像她还天真的被蒙在鼓里。
院内林木都已枯秃,老树阴郁地站着,风迎面而来。明明只是初秋,但这寒意却如同寒冬一般,让人生厌。
苏凌裹紧了单薄的衣裳,习惯性的抱住了自己削瘦的肩膀,她抬眼看了一眼这四周,不免有一种悲凉之情。
上一世少女时的自己最喜爱来这处院落,每次依偎在陈君昊的怀里,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现在,明明还是一样的年华,她却只能感受到自己的愚蠢和那个人的狡诈。
她坐在了池边的小亭内,这边已经荒废了太久了,不会有任何人来赶她走的。
看着波澜无惊的水面,再看了看尚还年轻的自己,苏凌不禁冷笑。重活一世又有什么用,无权无势,还是女流之辈,她怎么去报复高高在上的太子?
想到这里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苏凌已经彻底迷茫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样浑浑噩噩活着的意义,但又不敢轻易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在这个世界她还有爹娘和弟弟,可若是不复仇,她那腹中的孩子着实太可怜了。
“给。”苏凌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锦帕。
“江公子!”苏凌猛的站了起来,她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却没有去接江湛期的帕子。
“请用吧。”江湛期没有收回手帕,只是等着苏凌接去。
“谢谢,公子。”苏凌没有矫情,此刻她的确忘记带手帕了,她接过了手帕擦去了眼角还残留着的泪水。
“江公子,怎么会在这里?”苏凌转移了话题,她有些怕江湛期问她如此失态的原因。
“这里是朋友的宅院,他手头紧,便卖于我了。”江湛期的话里没有任何的破绽,但还是骗不过熟知此地的苏凌。
这宅子虽大,但却也荒废了数年,前世她依稀听陈君昊提起过这院落原本的主人是一个将军,只是因为叛投他国,连累了全族满门抄斩。这里只是那户人家的一处地产,不常来住,遂临江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此事。
只是这宅内曾经发生过一件怪事,这里的树木一夜之间都枯尽了,那一天恰好就是那一族斩首的日子。
临江的人以讹传讹,都说这宅子被冤魂诅咒,谁住进去必有血灾。时间久了,大家都不愿意亲近这宅子,陈君昊也是利用这点来掩人耳目,与她私会。
“似乎打扰到江公子了,小女以为这里无主,便进来了。”苏凌这时才正视了江湛期,她之前因为失态的关系,头一直都低着,此刻的江湛期穿着一身华服,的确如同岳云所言有些富家公子的模样。
“无妨,苏小姐如若喜欢,可以多来玩玩。近几日,我会差人发请柬到苏府,在家设宴以答谢小姐的救命之恩的。”
“公子言重了。”苏凌有些为难,但是还是说了真相:“我是瞒着家父救公子的,公子若真要谢我,就不要再言此事,今日也当没有见过我吧。”
“竟然小姐那么说,江某自当遵从。只是隐约听阿悦姑娘提起过,当日小姐救我,似乎和人交换了什么条件,江某能否得知?”
“公子若想知道我也不瞒着,岳医女只是要了些菜。”苏凌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也没有刻意说什么,反倒是反客为主,抢先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和弟得着急了。”
“我送送小姐。”江湛期微弯身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用了,江公子刚搬来,府内定是有很多事要安排,就不劳烦您了。”说完,苏凌就提着裙子,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江言你可是被苏小姐发现了,江语你去送送苏小姐吧。”江湛期对着暗处藏匿的人影,小声的说道。
“主子。”江言有些不解为什么江湛期说出此言,而江语已经遵从主子的命令,悄悄的跟着苏凌去了。
“苏小姐在接过我手帕的时候,往你这里看了几眼,像她这样谨慎尊礼之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我独处那么长时间的,定是知道有其他人在才方会如此。”江湛期望着刚才苏凌所站的地方久久没有言语,江言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但也不敢先主子开口。
“真是有趣的女人。”江湛期若有所思的说道:“怪不得紫卿高人说得此女者便是要了这天下的一半。”
“主子,不如现在就让我把她绑来吧!”
“静观其变吧,太子似乎也对她有点兴趣。”江湛期摸了摸自己的扳指,如果不是那一日苏凌救了他,他也不一定有命找得到这个传说中的女子,这一切大概都是注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