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后宫总是透着一股子阴森气,这一点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苏凌裹了裹自己的袄子,前面虽然有人领着,但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叶公公,不知到公主殿里还需要多久?”
“不久了,公主的寝宫离皇后娘娘的凤霞宫近,现在这里虽偏远,但也是去那的捷径。”叶公公在前掌灯,引着苏凌去陈茗茜居住的莞怡宫。
苏凌的眼睛转了一下,这里凄凉的有些可怕:“公公,这里可曾住过什么人?”
“姑娘眼可真尖。”叶公公翘起了兰花指,指向那个正殿:“这里曾经是十一皇子的母妃汐嫔所居之所,后来娘娘跳井,皇后娘娘觉得这里阴森,遂让人把这里封了。”
“那前面的宫殿住的又是何人?”苏凌没有细问下去,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了,之所以走这条路是有人故意怂恿的,想要让她看见这些景象。
“那是刚入宫不久的汪才人。”叶公公似乎无意细说这个人,但是苏凌却注意到了什么,开口继续问:“刚入宫不久,这会正应该是荣宠正盛的时候,怎么会在这附近?”
“姑娘有所不知道呀,这汪才人虽长得美,但侍寝的晚上偏偏来了月事,皇上和皇后觉得不吉利随把她扔到了。”叶公公惋惜的叹了叹气,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时候,这女子虽然生得极好,但脏了龙床终究晦气。
“哦,她倒也安分。”苏凌多看了看那亮着的宫殿,她正愁着到时候用什么人给皇后添乱呢,这倒好人主动送上来了,只是人能不能用,终究还是要看造化。
“无权无势的,州府小官的女儿又能靠什么呢?还不如在这宫里惨度余生起码能保住一条小命。”叶公公加快了步伐,这地方自从死过人之后就晦气无比,让这女子也正好。
“公公说的是。”苏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宫殿,便随着叶公公的步伐去了莞怡宫。
还没有入门,就听见里面砸东西的声音,只看见宫女们东躲西闪,还有一个女子在骂:“你们这群没用的才都出去出去!本宫殿里养你们这群废奴物做什么!滚!都给我滚!”
发泄了一会,陈茗茜似乎有些冷静下来了,她坐到了殿上,让宫女给自己沏了一壶茶。
“公主别气坏了身子。”贴身宫女机灵,马上奉了一杯茶,又替公主捏了捏肩,使了个眼色让其他的宫人收拾了地上的残骸。
“公主乃是万金之躯,若是出了什么闪失,这一宫之人怕是要陪葬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本宫怎么没注意到?”陈茗茜品了一口茶,侧眼看了看刚才在说话之人,稍稍有些不屑。
苏凌出于礼矩,跪下请安:“民女参见公主。”
“你还没答本宫的话。”陈茗茜似是铁了心,苏凌不回答就不准备让她起身。
苏凌也是看穿了公主这些小心思,顺了她的心答道:“公主气结于心,我怎么好不让您泄出,若是闷坏了,这责任草民可担不住。”
“倒是生了一张伶牙利嘴,起身来说吧。”陈茗茜也没有故意为难苏凌,特意给她赐了座。
“谢公主。”苏凌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上去“不知公主差人喊我入宫是何事?”苏凌抓了个机会就马上切入了正题。
“他日夫人待我如亲女,如今她去了,我常会梦到夫人,觉得天人两隔,着实有些寂寞。”这一堆冠冕堂皇之词听在人耳里的确动人,可却是瞒不过苏凌,若是真的思念,又怎么会做的如此大张旗鼓?
但表面上苏凌却不能拆穿她,只是假装挤出几滴眼泪说:“公主的挂念,夫人泉下定会知晓,还望公主以自己的凤体为重。”
“那****梦见夫人说望一直伴在你我身边,但你我一直分居两处,她着实有所不便,故才唤你入宫。”陈茗茜也故意挤出了两滴眼泪,苏凌自然不会相信那些鬼话,她继续顺着公主的话说:“公主思虑周全,苏凌有所不及。”
“如此甚好,你便在我的偏殿住下吧。”陈茗茜自作主张的帮苏凌做了决定,也不管苏凌愿不愿意。
“也好,只是我这家里的生意……公主也知道夫人此生最在乎的便是素家,如今我掌家,若是不常在府中,只怕家里人有所怨言呀,还望公主能让我写信送出让高捷替我暂时掌权。”苏凌的思绪也倒是清醒,回绝陈茗茜,看她那股势在必得的架势,怕是没有希望,到还不如暂时从了她,也不知她何时才能回府,就暂时让高捷决定府里的大小事务吧。
“准了,必儿你去帮苏姑娘研磨吧。”陈茗茜看苏凌这样爽快,她的要求自然也就轻松应下了。
“你们都去帮忙吧。”公主有意遣散下人,单独和苏凌说着什么。
“是。”听主子发货了,他们也还算识
趣都纷纷退下了。
陈茗茜见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慢开口说:“你过来。”
苏凌微笑,坐在原地不动,张口说:“若公主真有事,苏凌自当遵从。”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提醒眼前的人她只是一个冒牌货。
陈茗茜咬牙,死死盯着苏凌:“可我现在坐在这个位置。”
“人有旦夕祸福。”苏凌摸了摸自己的衣袖,端起茶喝了一口:“就如同公主此刻,不应该是腹痛难忍吗?”
“哼,只是这些痛楚罢了,本宫早就习惯了。”陈茗茜不屑苏凌的说辞,虽然腹痛已经有几天了,但也不是不能忍。
苏凌掩面一笑,起身走到了陈茗茜的身前,拿出了一个小药瓶放在椅沿,伏在她耳边轻声说:“您不怕疼,我自然也是无所谓,只是您的身体怕是撑不住哦,再过几天要是没这药您怕是该香销玉陨了,到时候您可真要到泉下跟夫人去作伴了。”
“真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把这药都给了你,本以为你只是高捷的挡箭牌,是我高估了那个女人了,竟然找了你这种小毛孩来接管素家。”陈茗茜虽然不服气,但是苏凌说的的确没错,之前初换魂时素雅音就已经告诉了她当中全部的利害,她离开素雅音活不成,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女人一死,刚入葬,她就急忙找了理由把苏凌召进宫的理由。
“我本来想用你逼高捷交出药方,现在看来……”陈茗茜捏住了苏凌的下巴,端详着她的脸:“和夫人真是像呀,都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只是没了这张脸,你一个没出嫁的女人,也不知道还能如夫人一样惑魅多少男人?”
“这种理由不足让我交出方子。”苏凌满脸无惧,只是任由着公主折腾她的脸:“脸没了也就算了,若是命没了,可就惨了。”苏凌心里清楚,得宠的陈茗茜要是想毁了她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但雅夫人却给她们留了活路,只要有那个药在,陈茗茜就离不开她。
“也是,命才是最重要的。”陈茗茜砸了一个杯子,拾起地上的一片碎片,放在苏凌的手心之中,慢慢的将手心合拢。
鲜红的血从手里溢出来,但陈茗茜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越来越用力,还在苏凌的耳畔故意问:“疼吗?”
“疼。”苏凌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瓷片刺入手掌的滋味可不好受。
“我就是日日忍着一种苦痛。”陈茗茜享受着苏凌痛苦的表情,只要苏凌痛苦,她就觉得痛苦。
“那公主该早日服了那药。”苏凌不挣扎,只是默默忍着这痛,这里是陈茗茜的地盘,她现在叫逃得过一次,但以后公主之后越来越爱折磨她。
“这算是讨饶吗?”陈茗茜喜上眉梢,她喜欢看和素雅音相似的那张脸跟她求饶,就像以前她求雅夫人的时候一样。
“算吧。”苏凌没有坚持,她可不想因为口舌之快而让自己白白受这些哭,这是雅夫人过去教她的,不要做任何无谓的挣扎。
“哼,说到底你和夫人也只是长得像,若是你有她半分的骨气,这个游戏会更好玩,掌家的不是高捷,这素家怕是也不久了。”陈茗茜嘴上依旧不饶人,但也已经遵守承诺,松开了苏凌的手。
苏凌将血淋淋的手置于一侧,风轻云淡的说:“正因为我不是夫人,素府将来才会是不一样的气候。”苏凌微微的扬起头,她不可能是雅夫人的复制品,但她会把素府弄得比如今更繁盛。
“我看着。”陈茗茜侧身走下殿。
苏凌握着自己的手,用只有她和陈茗茜听得见的声音说:“我还需要你在宫里好好呆着,别出差池。”
陈茗茜假装没听见,自顾自的开了门,对躲在门口的宫人说:“刚才本公主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苏姑娘帮公主拾碎片不小心割伤了手,还不快些来帮姑娘包扎一下。”
“是是。”宫人惶恐的散开了,不久就拿来了药替苏凌包扎,苏凌看了一眼陈茗茜的背影,她知道陈茗茜已经跟她达成了共识了,这样宫里的眼线又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