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凌,这几日怎么见你心事重重的?”赵慕华看着对面不时皱眉的苏凌不免有些担心,刚才苏凌做女红的时候,甚至无意中扎到了自己的手。
“无碍。”苏凌倒是淡定,她刚才一直在想未来的人生规划,自然注意力是分散了些许。
倒是赵慕华此时的提醒让她收回了那些幻想,她抬眼看了一眼赵慕华,对于这个人,她可以说一直是很羡慕的,不仅因为她出生于名门世家,更是因为她做了一件天下女子都不敢为的大禁忌。
她决绝了太子侧妃的位置,选择和一个穷小子私奔了,好在赵家位高权重才没有被此事波及,但也元气大伤。
直到两年后,她又回到了众人的视线中,和她的夫君一起,而此时她已经是镇国大将军的夫人了,不过哀哉,没几年赵慕华就死于了难产,据说是因为这两年磨坏了身子骨,镇国大将军也发毒誓,决定终生不娶。
虽然不知道赵慕华那些年经历了什么,不过从镇国大将军三番四次推辞掉先帝送的美人来看,她们夫妻的生活倒是和和美美,令外人羡慕不已。
但苏凌也曾经想过,如果当时赵慕华没有私奔,今时今日又会是什么格局?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会有她苏凌什么事,陈君昊看中了她苏家的钱,这一点赵家也有,而且更多,赵氏一族和她们苏氏不同,不仅仅专于商道,也攻于官场。
“阿凌,阿凌,你怎么又发呆了?”赵慕华的手在苏凌面前晃了晃。
“没……没什么。”现在的苏凌已经今非昔比了,遇见事总是会不由的多想想。
“对了,阿凌我问你一件事。”赵慕华露出了女儿的羞涩:“是我朋友的事。”
“我说如果……如果像是我们这样的女子真心喜欢上一个没有地位没有钱门不当户不对的男子,应当如何?”赵慕华说这事的时候眼神还不时闪躲,怕苏凌看出来什么。
但苏凌其实心中早已有了数,她知道赵慕华指的是何事,当年她也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只是那时的自己当机立断的告诉她放弃,像她们这样的女子,那样无财无势的人多半是贪图她们背后的财权,不会有什么真情。
此一时彼一时,经历了那么多事,苏凌已经知道了人情冷暖,即使嫁于有权有势之人,她们身后的财还是成为了众人眼中炙手可热的赌注,倒不如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真心爱自己的男子安稳的度过一生。
所以此刻,她告诉赵慕华:“是我的话,那个男子如果是真心待我,和他一起走倒也无妨。”原本苏凌还想说如果愿意入赘的话,那是更好了,但转念一想,未来的镇国大将军入赘,这实在是太笑话了,干脆憋着这句话没说。
“阿凌,能来问你,真是太好了。”赵慕华一听苏凌的回答缓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摸了摸苏凌的手:“我朋友那边我也能去给个答复了。”
“能帮到你朋友真是太好了。”苏凌笑了笑,只是顺着赵慕华的思路继续说下去。
“对了,阿凌过两天有诗会,你去吗?”
“常家的诗会?”苏凌顿了顿,如果是以前这种展露手脚的诗会,她一定会去。但现在不同,她不想去,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和陈君昊是在诗会上认识的,如果想要躲开陈君昊之后锲而不舍的追求,不去招惹麻烦便是最好的方法。
那么想来以后,苏凌马上给了赵慕华答案:“不想去。”
“唔,只有我一个人去太扫兴了,临江双美缺一,可就不美了。”赵慕华鼓起了嘴,其实她也不想去,但是家里几位长辈却不会放过她,有时候,她很羡慕苏凌,家里没有这种束缚。
“好好好,去去去。”那次诗会其实就是打着品诗的名义去物色太子侧妃的,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商女,按律是无权入宫伺候太子的。当年陈君昊为了她肯和圣上求情,给了她一个身份,少女期的她太过心软不食人间烟火才误中了奸计,误以为那是真情,才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陈君昊的。
“小姐,小姐……”苏凌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赵家的丫鬟,她也不是不识趣的人,找了一个理由就退了回去。
“阿悦,今天绿娘来嘛?”坐在马车上的苏凌想起了昨天被绿娘教训的样子,不由的笑了笑,她曾经怨过这个老师,但是到头来,若不是绿娘当时教的那些本事,她估计早就死了,根本活不到陈君昊登基那天。
“应该不来,绿娘没有吩咐要在客房点香。”
“是嘛,那今天去一趟芝香坊吧,我想换一种熏香。”苏凌闭上了眼,陈君昊曾经说过喜欢她身上的熏香味,她当年差点被这种香害到死,但之后为了迎合那个人还是没有改换那种香。现在想来真是幼稚呀,连命都差点折在这种香料手上了,她还不舍得换。
苏凌的话刚说完,马车突然一震,只听外面的马嘶叫了一声就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阿悦掀开了帘子,略带抱怨的问着车夫发生了什么,只留苏凌一个人在车里。
片刻之后,阿悦回来了,她颇为头疼的对苏凌说:“小姐,路上躺着一个人。”
“绕过去。”苏凌没有犹豫,她不是慈善家,路上躺着个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哦,我跟车夫说。”阿悦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只是嘟囔了一句:“生死由命。”
“等一下……我出去看看再决定吧。”苏凌改变注意了,她也有那么落魄的时候,当时被一户屠户救了,若非那家人的善意,恐怕她就成了山野冤魂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报答这家人的恩情,就从外人那里听说陈君昊下令把那家人全部杀了,可怜了那家最小的孩子才不过三岁。至于原因,陈君昊只是淡淡的告诉她,皇家的人不是那些村夫可以碰的。
“是。”阿悦的眼里有恢复了光泽,她就说小姐不会那么无情的。
“那个人伤得很重吗?”苏凌居高临下的看了看地上的人,没有去碰,只是吱了一下旁边的车夫。
“大概快不行了,气息有些弱,这边荒凉,也没个医户。”话刚脱口而出不久,车夫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小姐好像根本没打算救那个人,只是说下车看看。
“抬上车吧。”苏凌指示车夫把人弄上车。
“小姐,这……不妥。”阿悦在一边出声提醒,苏凌毕竟是黄花闺女,待嫁闺中,和陌生男人独处难免招来闲言碎语。
“刚才希望我救人的似乎也是你,带上来吧,没事。”苏凌没有责怪阿悦的意思,眼下人命关天,她就当做件好事,为她那个没出世的孩子祈福吧。
“嗯。”阿悦尴尬的点了点头,但接下来让她更难堪的事出现了,苏凌竟然直接褪去了那个人的衣服:“啊!小姐!”阿悦本能的闭起了眼,她可是第一次看男人的身体。
苏凌则坦然一些,她之前在军营里打杂,刚看见除了夫君以前男人的身体的时候反应也会那么激烈,可日子久了,她也习惯了,跟着军医也是学了些简单的包扎,只是碍于她是太子的女人,没有人敢让她包扎。
今天倒是第一次试手,她拿出随身背着的小刀,割了那个男子衣服的一条布料,把他受伤地方粗略的包扎了一下。
“小姐,这要是被夫人和老爷知道了,该如何是好呀!”阿悦还是没敢睁开眼,听娘亲说看了男人的身体会怀孕的!万一小姐有宝宝了怎么办,连父亲的身份都不清楚,会很麻烦的。
“你不说没人知道的。车夫去城门的岳医女那边。”苏凌记得没错的话,岳医女的医馆是在城门那里,只是一直门庭冷落,没人敢把自己的生死交给一个女人。
苏凌之所以知道岳云的医术是因为苏和小时候生过一次病,城里的大夫几乎都放弃希望了,而岳云则自告奋勇来治苏和。结果调理了两个月,苏和的病就好了。
父亲问岳云要什么报酬,她只说要一处房子开医馆,苏凌就记下了这件事,没想到竟然还有用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