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破立脚步急促地走了出来,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常久与宁言也跟着走了出来。根据声音判断,韩破立四处搜寻了一下,终于在离主帐相隔不到一里的地方,找到了正坐在地上大哭的夏枳。
看着夏枳嚎啕大哭地坐在地上,旁边还躺着一个看不清长相的人,韩破立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见夏枳还有力气在哭,韩破立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因为天黑,并没有人看到跟在韩破立身后,宁言眸中一闪而过的危险之色。
“哎哟,小枳儿,你这是怎么了,跟宁哥哥说说,我帮你解决。”宁言可不看其他人的脸色,他见韩破立呆楞地只站在一边,也不走上前去把夏枳从地上拉起来,他便替其他人开口了。
谁知道夏枳看也不看宁言一眼,只扁嘴,眼巴巴地看着韩破立,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韩哥哥,脚疼。”
韩破立看了一眼就知道夏枳在演什么把戏。他知道,夏枳除了在他和方寅涵的面前会偶尔表现出大人的模样以外,在其他人的眼里,夏枳都是一副比普通小孩懂事的样子。而这副天真,又有甜美笑容的假象确实骗倒了许多人。比如说,常久。
常久站在宁言的身旁,眸色微深地看着夏枳。直勾勾的眼神,就连一直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也没引得他侧目。只是板着一张脸的他,让人看不出他的心中所想。
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韩破立这才走上前来,把夏枳从地上抱了起来。不过在夏枳攀上他的肩膀时,韩破立突然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夏枳狠狠地掐了一把。
再定睛一看,夏枳原本白皙的脸,竟然变得灰扑扑的,隐隐约约地还能从脸上看到几道红色的抓痕。
韩破立心中一惊,不用夏枳的示意,顿时变了脸色。
肃声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但是韩破立太过严肃的声音,倒是吓了夏枳一跳。她怔愣地看着韩破立,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就是脸划伤了,有什么好着急的!小枳儿,你告诉宁哥哥,身上还有其他伤口吗?”宁言直接接过话碴对于他只注意到脸上的伤,表示强烈的不满。
夏枳这才注意到,宁言也跟了出来。
就着月色,夏枳诧异地看着宁言原本应该是邪魅的双眸,竟被担忧之色给取代,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但是她还是谢谢宁言的好意,毕竟他们今日是第一次相见。
“我没事,但是地上的那个姐姐……”说完,夏枳还装着缩了一下肩膀,把头藏在韩破立的肩窝里。
经夏枳这么一说,其他人才注意到地上躺着的原来是负常久之命,带夏枳出来熟悉环境的常玉娘。只是这脸朝下,半点动弹也没有,身上破了好几个洞的人,真的会是之前飞扬跋扈的常玉娘?
“躺在地上做什么,赶紧给我起来!”
常久见其他人的目光都放到自己这边来,连巡逻的士兵也听到声音赶了过来,一张老脸上顿时挂不住笑容,只能厉声把常玉娘叫起来。
但是常玉娘听了常久的话以后,还是没有反应。
“胡闹!”常久等了许久也没见常玉娘从地上起来,便不悦地再次催促。若不是因为这里是军营,里边的人都是男人,他早让人把常玉娘从地上拖起来了。
“常将军,刚才我跟姐姐本来是在比试身手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姐姐突然倒在地上,我害怕极了,才会大声把你们叫了出来。你快去看看姐姐这是怎么了,她都躺在地上有一段时间了,我听说这夏日的地上可能会有毒蛇出没呢,可别咬伤他姐姐的脸啊。”
夏枳没等其他人询问,率先将事情的经过给说了出来。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任何隐瞒,甚至连担心常玉娘,着急的心都表现出来了,这就让其他人不会把伤害常玉娘的嫌疑放到夏枳的身上。
韩破立抚了抚夏枳的背,把她的头再次按回自己的肩窝,脸色微沉地对着常久道,“大将军还是自己把常姑娘从地上扶起来吧。既然阿枳受了伤,那我们就先去军医处找大夫给她瞧瞧了,大将军请自便。”
说完,看也不看地上的人的身影,直接抱着夏枳离开了。
夏枳被韩破立这么突然的举动搞懵了,当她还想说什么时,韩破立已经抱着她走了好远。
这与她原本的计划不符啊。
看着韩破立离开的背影,宁言终于收起之前外露的情绪,又恢复回之前的邪魅。不屑地看着被常久从地上拉起来的常玉娘,宁言嘲讽道,“最毒妇人心。”
话毕,一样不等常久有任何反应,也跟着韩破立的脚步,走向了军医营。
常久脸色冰冷地看着常玉娘,对上她眼中的恼怒之色,常久是气得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就往常玉娘的脸上招呼。
“本将倒是没想到你的性子已经到了今天这样不知轻重的一个程度,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现在好了,原本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能打压韩破立的好机会,又被你毁了,还让宁言对夏枳起了兴趣。如果他真的向二皇子推荐了她,你就等着哭吧!”
常久握紧常玉娘的胳膊,但是心中又咽不下那口气,便心烦地把常玉娘又推到了地上。
向现在一旁,不知所措的亲信吩咐,“你现在立马回将军府带两个婢女过来,把她给抬回屋。还有三日之内,不准她踏再出将军府的大门半步。”
而常玉娘只能全身无力地任由人摆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走过一批又一批,也没人敢把她从布满草屑的地上拉起来。
韩破立脸色难看地抱着夏枳走,夏枳却一巴掌拍到他的脸上,“你怎么走那么急,没看出来今天的事情都是我装出来的吗?害我还为了你特意坑了那常玉娘一次,现在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又被你给错过了。”
夏枳并没有使劲,但是她这般大胆的动作却再次让韩破立皱住眉头。冷眸微眯,韩破立语气不善地警告,“我能纵你其余之事,但是今日你的行为,实在是太过鲁莽了。要是你自己伤到了,那个后果你承担得起吗?!没有下次。”
夏枳怔愣,她还真的是只想到要与韩破立相距不超过一米,但是忘了她的安危也负着东凌的国运。
这么一想,夏枳脸上的埋怨之色顿时收回,换上一副漠然,“是我想太多,你是东凌的将军,当然心负天下,又怎么会看得起我为你使的这些小伎俩呢。”
说完,夏枳便抿起嘴,不再开口。甚至还挣脱着要从韩破立的怀中下来。
韩破立紧紧地皱住眉头,他刚才那番话指的不是夏枳想的那个意思,但是解释的话他又说不出来。只能继续黑沉着脸,收紧手臂,不让夏枳离开自己的怀抱。
挣脱无果,夏枳干脆闭上眼睛,把自己与韩破立之间能拉的距离拉到最大。
“放心,你今日为我安排的事情,并没有白费。”韩破立见夏枳对自己还是不理睬,便主动开口,但是夏枳又好像没听见一般,最后只留在韩破立在一旁纠结地皱眉。
他们急促的脚步,并没有行得多远。所以宁言很快就赶了上来,只不过刚靠近他们,就感觉到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细长的桃花眼瞪视了韩破立一眼,再看向夏枳,宁言却是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眼神,“小枳儿,要不要我来抱你啊?”
有人来解围,夏枳当然求之不得。但是她还没有作出任何举动,韩破立又加重了紧捁住她的手劲,直接了当的拒绝了宁言。
“宁先生如果脑子也有什么病的话,韩某愿意替你领路。但是若只是为了看热闹,就请宁先生离开,我相信常将军还在帐内等着你谈事,就不麻烦你陪着我们去军医那里走一躺了。”
韩破立的这一句话,让夏枳诧异地睁开了眼,微微地偷看了一下他。她记得韩破立以前是不会说这种讽刺人的话的,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倒是宁言听了很不在意。事实上,他现在也没把韩破立真正当一回事。他只伸出双手,态度强硬地想从韩破立的手中接过夏枳。
“去不去,腿是长在我身上,不是你说了算。”接着,宁言是笑眯眯地看着夏枳,轻声哄道,“如果是不方便行走,我抱你过去也是一样的。不过要是你还是不想我碰你的话,不如你也跟着我们一同走过去,你看怎么样?”
韩破立停下脚步,脸色黑沉地与宁言对视。只是这次没有再强硬地要把夏枳抱在怀中,反而是将她放在地上,并将其挡在自己的身后。
“如此,宁先生是一定要与我作对了?还是二皇子吩咐过你,要给我找些不痛快,好让你把她给抢过去,甚至是,我身上所拥有的伏虎营掌军权也要夺走?”
韩破立猜测的话,宁言听了眼中再次闪过冷芒。阖眼,睁眼后,宁言是笑吟吟地对上了韩破立的冷眸,“唔,如果我说,我还知道你们身上背着东凌的国运,所以我要把你们也都带走,你又要怎么阻拦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