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岁大的雌野犬卡塔拉即将远行。
卡塔拉的家族世代居住在希鲁斯河畔,包括卡塔拉在内,现在共有六只成年野犬,是一个规模并不算大的非洲野犬家族。七岁的雄犬安提拉和五岁的雌犬马沙,分别是这个家族的雄性首领和雌性首领,是卡塔拉的爸爸和妈妈。
非洲野犬的雄性与雌性体格相近,在性别上区分不出优势。所以,有的野犬族群是由父系血缘纽带构成的,有的野犬族群是由母系血缘纽带构成的,而希鲁斯野犬家族是一个父系的野犬族群。
非洲野犬的平均寿命只有十一岁,两岁就已经是步入成年门槛的青年野犬了。按惯例,在父系的野犬家族中,女儿接近成年的时候就要离开族群,到外面的世界里闯荡,直到找到合适的伴侣,建立属于自己的家园。
离别的时候终于到了。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忐忑不安的心情,卡塔拉即将离开它的爸爸、妈妈、叔叔、弟弟、妹妹,远走他乡,去寻找新的家园。
但是,故土与亲情总是值得留恋的。非洲野犬是一种极为重视亲情的动物,每当它们狩猎归来或是即将远行的时候,总是会相互舔舐脸面,用一声声轻柔的呜咽传递着它们对于亲属的祝福。爸爸安提拉、妈妈马沙、傻子叔叔、同岁的弟弟吉姆、一岁的妹妹杜美拉,先后和卡塔拉相互舔舐脸面。四个三周大的弟弟妹妹也轻声哼叫着,向它们的姐姐道别。不过,它们的年纪还太小,不懂得什么是离愁别绪。
野犬爸爸安提拉和野犬妈妈马沙,带领全家爬上了一个陡坡,恋恋不舍地轻声呜咽着,为卡塔拉送行。
在暖融融的夕阳下,这幅场景显得格外温馨。
此时,沉浸在送别气氛之中的整个野犬家族,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越走越远的卡塔拉身上。谁也没看见,在茂密的草丛中,一条眼镜蛇将身体的三分之一从地面上高高竖起,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眼镜蛇从左到右,摇摇晃晃地举着三角形的脑袋,咝咝地吐着分叉的舌头,颈项间撑开颇具威慑力的风帽状皮兜,警告这些野犬离它远一些。看来,野犬家族不小心把脚踏进了眼镜蛇的地盘。当这一切警告都未能奏效之后,眼镜蛇发起了进攻。
一股毒液,径直射向野犬爸爸安提拉的双眼。
是可怕的喷毒眼镜蛇!安提拉惨叫一声,警告大家迅速撤离这个危险的地带。可惜,已经太晚了。喷毒眼镜蛇的毒液连续喷射三次,同时也射向了紧跟在安提拉后面的四个年幼的孩子。喷毒眼镜蛇的高危险性在于,它的毒液可以呈散射状喷出,并且可以连续喷射数次,几米之内的动物会同时中毒。
野犬妈妈马沙听到野犬爸爸的警报声,立刻转身冲向了它年幼的孩子,却恰恰与眼镜蛇正面相对。对眼镜蛇而言,这是一种莫大的挑衅行为。眼镜蛇咝咝地吐着信子,将它三角形的脑袋猛地向前蹿出,狠狠地咬住了马沙的左肩。
马沙四肢痉挛,双眼暴突,没过多久就停止了呼吸。
还未走远的卡塔拉,听到了爸爸安提拉的惨叫声,急忙跑了回来。可此时,妈妈马沙已经停止了呼吸,在它怀里的四个三周大的弟弟妹妹也已成了四具渐渐冷却的尸体。那条眼镜蛇早已钻入草丛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卡塔拉愣愣地站在那里,极度的悲伤使它不知所措。弟弟吉姆和妹妹杜美拉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呆呆地站在远处。只有没心没肺的傻子叔叔还在一旁溜达,学着鬣狗的样子怪异地嚎叫。
眼镜蛇的毒液使野犬爸爸安提拉双目失明,它却仍在草地上嗅来嗅去,找寻着它的儿女。它是父亲,是首领,它要确保自己亲属的安全。
啪!安提拉摔倒在地。眼镜蛇的毒液从眼睛渐渐侵入安提拉的体内,使它全身抽搐。看着危急之中的父亲,卡塔拉立即清醒过来。它用嘴拉起爸爸安提拉,让爸爸咬住自己的白尾巴,带爸爸来到希鲁斯河边。眼镜蛇的毒液已侵入安提拉的身体内部,必须不断地饮水排毒,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卡塔拉把爸爸带到河边后,立即用舌头卷起水滴,为爸爸清洗眼睛。由于中毒,安提拉的嗓子焦渴难耐,大口大口地吞饮着河水。
卡塔拉看着被毒素折磨着的父亲安提拉,看着痴傻的叔叔,看着还未成年的妹妹杜美拉和弟弟吉姆,默默地忍下了悲伤的泪水。
现在,它不能离开这片它生长的土地,这个家族需要它。
希鲁斯河流水滔滔,带走了卡塔拉所有年少时的幸福时光。从此,卡塔拉背负起了家族的重任,面临一场又一场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