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昨晚还是没回来?”早餐桌上,欧阳世恒问一脸憔悴的岑美媛。
“伯父,慕容小姐一直昏迷,胜寒担心她,所以陪陪她。”岑美媛低声说。
“你是他未婚妻,他该陪伴的人是你,不是那个慕容雪。”欧阳世恒语气凝重。
“哎呀老爷子,美媛心肠软,儿子又是一个念旧的人。那慕容雪如今半死不活的,他不过是对着一个睡美人发发呆,想必过个几天,新鲜劲一过,便会没兴趣了。”张秋霞说着,又安慰岑美媛,“美媛呀,你放心,这事我们给你做主!”
“多谢伯父、伯母。”想起几天来的委屈,岑美媛眼圈一红。
“让你找亲家母商量的事情怎样了?”欧阳世恒喝了一口牛奶问。
“放心好了,昨天我与岑太太已经选好良辰吉日。这个月没有适宜婚嫁的日子,倒是下个月的6月18号是个千载难逢的良辰吉日,到时候儿子与美媛把婚一结,家里娇妻在怀,他哪还有心思去理会那活死人?”张秋霞笑容满面。
“嗯,婚礼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欧阳世恒说。
“那当然,我的儿子结婚,一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张秋霞一脸得意,面容和蔼地看着岑美媛,“美媛,这几个月你可以好好准备准备,挑选最好的婚纱礼服,需要什么尽管跟我们说。”
岑美媛闻言,转悲为喜,脸上飞起一片红云,温婉开口:“美媛明白。”
这两天欧阳胜寒整天往医院跑,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更别说嘘寒问暖了。如今听说双方父母已经定下婚期,岂能不心花怒放!只要熬过这个月,自己和欧阳胜寒一结婚,她便是欧阳家名正言顺的少夫人,到时候即便慕容雪醒来,对她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只是,在结婚前,她得好好表现一番,让欧阳胜寒看到自己的大度,让他心甘情愿地迎娶自己。
最最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慕容雪在婚前醒来。
想到此,岑美媛美丽的脸上浮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早餐后,岑美媛借口去看婚纱,开车离开了欧阳家。
岑美媛算准了时间,趁欧阳胜寒上班,来到了医院。
美丽时尚的岑美媛抱着一束鲜花走进了住院部。美人一出现,便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岑美媛依然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朝慕容雪的病房走去。
“她就是岑美媛呀?果真长得好看,身材好得简直可以当模特,气质更是没得挑剔,与欧阳少爷很般配。”护士甲说。
“般配有什么用呀?欧阳少爷喜欢的人是昏迷不醒的慕容雪呢!你们没见他两天晚上都没回家吗?”护士乙说。
“唉,这就是富家子弟,始终让人猜不透心里在想什么,与这样的人交往可真累。”护士丙说。
“也是,想当年,欧阳少爷出车祸就住在医院,慕容雪也因车祸流产。慕容雪一时气不过,竟然偷了一把手术刀,给了欧阳少爷一刀呢!欧阳少爷为了疗情伤,远赴美国待了几年。”护士丁说得直摇头。
“是吗?慕容雪居然下得了手?听说当年两人爱得死去活来的,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护士甲一脸八卦。
“谁知道呢!想必这就是爱得深,恨得深吧。哪知几年过去了,这两人居然又以这种方式重逢,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缘分未尽。”护士丁感慨不已。
“这可真是应验了那句话,剪不断,理还乱呀。如今又出现一个欧阳少爷的正牌未婚妻,这出戏,越来越热闹了。”
“别说了,看戏,看戏。”另一个护士说。
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高贵美艳的岑美媛。
病房外的保镖见了岑美媛,想要阻拦,却又不敢。
“我来看看慕容小姐,她现在怎样了?”岑美媛微笑问。
“岑小姐,慕容小姐一直昏迷不醒。寒少吩咐过,除了医护人员,闲人一律免进!”保镖铁塔说。
“我是胜寒的未婚妻,不是闲人。”岑美媛柳眉一扬,“况且,我与慕容雪还是同学。老同学昏迷不醒,作为她的朋友与同学,我就不应该来看看她吗?”
“这个……”铁塔有点为难。
“行了,我把这束花送进去,看看她就走。”岑美媛温婉地说。
“岑小姐,请!”另一个绰号叫风火轮的保镖一脸狗腿地打开病房的门。
铁塔见状,只好让她进去。
这是一间VIP病房,病房窗明几净,十分宽大。除了一张摆放东西的桌子,里面还有一张单人床。
想必,这两个晚上,欧阳胜寒就是在这张单人床上陪伴沉睡不醒的慕容雪吧。想到欧阳胜寒一脸痴迷地守着慕容雪的情景,岑美媛的脸色黯了下去。
岑美媛将鲜花放在位于窗台的花瓶里,这才将目光停留在病床上。
早晨的阳光穿过玻璃照进病房,给慕容雪的周围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慕容雪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一头乌发凌乱地散落在枕间,一双黛眉微蹙,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对阴影,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如雪,眉宇间的美人痣黯淡无光。她就那样羸弱地、毫无生机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得不说,病床上的慕容雪给人一种楚楚可怜、柔弱无助的感觉。她就像秋天里的一片落叶,随时可能被风吹走;又像是冬天里的一朵雪花,随时可能被阳光融化。
岑美媛不禁有些怔然。
想不到,当年那个号称花城之花的慕容雪,会变成这副可怜样!
在岑美媛的印象中,慕容雪一直美得如同优雅的天鹅,绝色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目光永远骄傲清澈,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那样柔美动听。
当年的岑美媛,对同年级的慕容雪十分羡慕。她羡慕她的身边有一个青梅竹马、才华横溢的余子谦,羡慕她后来赢得了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欧阳胜寒的爱,更羡慕他们出双入对、如胶似漆。尽管,那时的她被优秀的章启佑追求。
其实,对于慕容雪,她更多的是忌妒。
岑美媛嫉妒她不仅长得美,学习也一直顶呱呱,更忌妒她赢得同学和老师们的喜爱,就连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岑子昂都对慕容雪念念不忘。
就在她眼睁睁地看着欧阳胜寒与慕容雪即将步入婚姻殿堂时,意外发生了,两人竟然以一场车祸结束了恋情。欧阳胜寒远赴美国疗情伤,慕容集团破产,慕容先生与夫人先后自杀,慕容雪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沦落为负债累累的贫困女。
这对于岑美媛而言,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不禁庆幸老天爷的眷顾与垂怜,让她产生了去抚平欧阳胜寒心中的创伤渴望。
与岑美媛一样,他的父亲岑长安也抓住了这个机会,在慕容集团破产后赢得一笔境外巨额投资,迅速崛起的高端集团自然引起了世恒集团的关注。
或许是岑美媛的痴心与祈祷感动了上天,欧阳世恒与父亲岑长安居然趣味相投,一拍即合,岑美媛于是成为了欧阳世恒与妻子张秋霞眼中最满意的儿媳人选。
为了能够陪伴在欧阳胜寒身边,岑美媛不惜放弃了与章启佑多年的感情,不顾章启佑的苦苦挽留,执意前往美国,追随在欧阳胜寒身边。
一开始,欧阳胜寒对她不冷不热。她知道他还在想慕容雪,却装作毫不介意,默默地陪伴在他身边。
直到一个晚上,岑美媛在欧阳胜寒的酒中放了迷药,药性发作的他抱着她吻个不停,两人自然而然发生了关系。
岑美媛永远记得,当晚的欧阳胜寒疯狂索要她的同时,一直深情呼唤着慕容雪的名字。
那一刻,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替代慕容雪在他心中的位置,洗刷这一夜的耻辱!
第二天,醒来后的欧阳胜寒发现身边的岑美媛,独自沉默了许久,然后一声不吭地去了学校。
从那以后,两人住在了一起。尽管欧阳胜寒依然会在睡梦中叫着慕容雪的名字,可让岑美媛安慰的是,自从有了她,欧阳胜寒的身边再没出现过别的女人。
去年,两人终于在美国订婚。
这次回国,一则欧阳世恒决定让儿子接手世恒集团,二则让两人尽快完婚。岑美媛满心以为,两人从此走向稳定的夫妻生活。哪知计划没有变化快,慕容雪的自杀将岑美媛与欧阳胜寒的正常生活打乱了。
慕容雪,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放过胜寒?你既然想死,为什么不死得远远的,为什么要再次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里?
想到此,岑美媛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一步一步朝慕容雪走去。
氧气瓶发出单调的机械声,如今的慕容雪靠这根管子维持呼吸。
看着那根塑料管,岑美媛的脸上掠过一丝冷酷。
如果没了这根管子,慕容雪就不会醒过来了吧?如果没了呼吸,她就永远不会打扰自己的生活了吧?如果慕容雪死了,欧阳胜寒就该属于自己了吧?
想到此,岑美媛的手颤抖地伸向了呼吸机的塑料管。
就在岑美媛罪恶的双手即将触摸到制氧机的管子,灵魂迈向地狱的瞬间,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戴着口罩眼镜、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出现在病房里。
岑美媛见状一惊,赶紧缩回了罪恶的手。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重症监护病房里?”医生语气冷淡地问,目光狐疑地看着岑美媛。
“我是患者朋友。医生,请问患者目前情形如何,醒来的概率有多大?”岑美媛急切地问。
“这个很难说。从目前的症状来看,醒来的概率微乎其微,”医生眉头深锁,“病人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极大。”
“哦,好可惜,如此年轻的生命,居然落得如此下场。”岑美媛掩饰地捂着嘴,一脸难过地说。
“是啊,生命如此美好,却偏偏有人不懂得珍惜。常言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希望活着的人能心存善念,懂得生命的来之不易。”医生看着她一语双关地说。
“医生言之有理。”岑美媛附和,脸色有点不自然。
“小姐,这里是重症病房,闲人免进。希望你好自为之!”医生指了指门口。
“实在抱歉,下不为例!”岑美媛微微一笑,优雅地走出病房。
岑美媛心情愉快地离开了医院。
医生那句“醒来的概率微乎其微”令岑美媛格外兴奋。如此看来,她完全没必要惧怕病床上半死不活的慕容雪了。
病房内的医生默默地注视着沉睡中的慕容雪,眼中充满了担忧。
“小雪,你可知道,刚才的你,逃过了生死一劫。”医生取下了口罩,露出一张秀丽却肿胀的脸。
“医生”居然是昨晚被打的顾明珠。
“刚才,岑美媛那毒妇居然想要掐断你的氧气管。若不是我及时进来,真不知会发生什么。小雪,你这个傻瓜,为什么要如此想不开,为什么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要是再有什么意外,我与子谦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你懂吗?”顾明珠握着慕容雪的手,在她耳畔低声说。
慕容雪依然静静地躺着,宛若睡着了一般。
“小雪,赶快醒来吧,别再让我们担心了,好不好?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就住在你隔壁,以后我会经常假扮医生来看你,你要乖乖的,配合治疗,听见了吗?我们都在等你醒来!”
顾明珠在病床前独自对慕容雪说了些话,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重新戴上口罩和眼镜,镇静自若地离开病房。
“明珠,你刚才去了哪里?吓我一跳。”前来送早点的余子谦一脸担忧地看着推门而入的顾明珠。
“等一下我告诉你。”顾明珠实在饿坏了,填饱肚子是关键。
“慢点吃,别噎着。”见她将半个包子塞进嘴里,余子谦体贴地递来豆浆。
顾明珠喝了几口豆浆,拿起一个包子递给余子谦:“来,你也吃。”
“我已经吃过了,你吃吧,我看着你吃。”余子谦微微一笑。
这是结婚几年来他第一次给顾明珠买早点,以前一日三餐都是由顾明珠准备。
顾明珠心里一热,埋头喝豆浆。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刚才去了哪里吧?”余子谦问。
“我去了小雪的病房。”顾明珠一脸神秘地说。
“什么?你竟然见到……”余子谦后面的话被顾明珠捂进了肚子。
“嘘,小声点,你存心让全世界听见吗?”顾明珠嗔道。
“哦哦,是我的错,情况如何,小雪一切还好吧?”余子谦问。
“不好,小雪一点都不好。”顾明珠目光忧虑。
“到底怎么个不好法?”余子谦急问。
“你猜我在病房看见了什么?”顾明珠脸色凝重。
“你看见了什么?”余子谦一脸不解。
“岑美媛。”顾明珠压低嗓门,“我推开病房的门时,发现岑美媛正一脸狰狞地站在小雪的制氧机前,她的双手伸向了制氧机的管子。”
“什么?你是说……”余子谦虚一脸震惊!
“如果我猜得不错,岑美媛一定想掐断制氧机的管子,让小雪窒息而死!”顾明珠的话让余子谦脸色苍白。
“那小雪岂不是很危险?不行,不能让小雪继续住在这里,我们必须想办法让她离开!”想到慕容雪所面临的危险,余子谦一脸焦急。
“你放心吧,岑美媛以后不会来了。”顾明珠微微一笑。
“此话怎样?”余子谦不解地问。
“假扮医生的我告诉她,小雪醒来的概率微乎其微。岑美媛之所以毒害小雪,是担心她一旦醒来再次赢得欧阳胜寒的爱。现在她知道小雪不可能醒来,自然就不用担心了,更不会对小雪下毒手了。”顾明月一脸得意。
“你真行,明珠,谢谢你!”余子谦激动地握住顾明珠的手。
“子谦,我想好了,我要一直在这里住到小雪醒来,我要在这里保护她。”顾明珠说。
“好的,我支持你!”余子谦虚一口赞同。
夫妻俩正在卿卿我我,病房的门推开了。
章启佑拿着一束鲜花出现在门口。
“明珠,这是怎么回事?”余子谦意外地看着章启佑。
对于章启佑,余子谦一直十分反感。想到当年他与慕容雪的那段过往,余子谦就来气。
“老公,昨晚就是章少救了我。”顾明珠又对章启佑说,“谢谢你,章少,这是我先生余子谦。”
“余大建筑师,幸会幸会!”章启佑笑得一脸和煦。
“多谢章少昨晚对明珠援手相助,里面请!”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对方是明珠的救命恩人。尽管对章启佑的为人有些不齿,但事情一码归一码,这是做人的起码原则。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章启佑将花递给余子谦,又回头看着床上的顾明珠,“顾小姐,我已经跟医院打过招呼了,你尽管住下去,一切费用我负责。”
“那怎么使得,这点医药费我们还是付得起的!”余子谦一口回绝。
“希望你们不要拒绝,就当我是为了弥补对小雪的亏欠吧。”章启佑脸色凝重。
说起慕容雪,余子谦与顾明珠一时无语。
“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是一个玩弄感情的花花公子,我对不起小雪。可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这些年也在找她。我当年与她交往,是真心想给她一个家。可她的心里只想报仇,为了报仇可以什么都不顾,甚至躲着不见我。直到她打开煤气轻生,也不曾给我打过一个电话。”章启佑一脸沮丧。
“章少,其实小雪也很苦,她也许是不想连累你才这样做的。”顾明珠说。
“我的心里更苦,你们懂吗?这些年我一直背负着玩弄慕容雪感情的恶名,过着千夫所指的日子。不管别人怎么骂,我不屑解释,因为一旦解释,小雪的仇家就会变本加厉地伤害她。”章启佑叹息,“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怕隆鑫集团也走上慕容集团当年的道路,怕父亲的心血付诸东流,因此不敢轻易答应。后来我想通了,决定陪她一起收集证据,她却不辞而别。”章启佑说得情真意切。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最重要的是让小雪醒过来!”余子谦冷静地说。
“老公言之有理。”顾明珠点头。
“我有个想法,不知两位怎么看?”章启佑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可以试试。”顾明珠点头。
“我也没意见!”余子谦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