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轮椅?”
“就是椅子下面带两个轮子、可以推着走的那种,有了轮椅以后我们就能推着爹爹出去晒晒太阳看看风景,这样对爹爹身体有好处,兴许还能恢复得快些。”
于氏惊奇的睁大眼:“什么?还有这种东西?你从哪儿听来的?”
云儿怔愣一下,对了,这年代轮椅并不普及,穷人家用不起,只有有钱人家才会专程花银子定做。但想靠这个赚钱是不可能的,她早就了解过,轮椅技术几百年前就有了,现在已经相当完善,只是使用不够普遍而已,定做可能还要花一笔银子了。
云儿见于氏还望着自己,便随口敷衍道:“我……我听村头学堂里老秀才提过。”
“是吗?你去镇上是可以,但……你爹这边离不开人,我去不了,你们几个小丫头去容易上当受骗,不如你去你奶奶那边问问,看他们明天去不去?”
云儿心中一惊,找他们不是自找麻烦吗?好不容易吓着他们不让他们来找麻烦,这一去怕是又不得安宁了。
“娘,要不我去找周大娘,明儿个跟她一起走?”
“不好,她是个粗心人,万一把你们弄丢了……”
于氏顿了顿,三姐的失踪让她心有余悸,最近这半个月,老娘每隔半个时辰就要把几姐妹一一叫回来看一眼才放心,这就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于氏犹豫片刻:“这样吧,明儿一早咱们娘俩就一起去镇上,家里让你大姐二姐看着,咱们赶紧些,办完事就回来。”
次日早上,天刚亮透,于氏就带着云儿出门,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大姐二姐关好院门,不管谁来都不要开,有事等她回来再说。
云儿觉得老娘神经过敏,这毕竟是自己家里,大白天的谁敢明目张胆上门作案啊?不过只要她高兴,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好些日子不出门,一出来才发现村里村外一片喜色,许多人家家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镇口集市上全是卖年货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于氏放慢脚步,眼神缓缓从那一堆堆的年货上扫过,眼底似乎多了几分向往之意。
云儿看老娘喜欢心下高兴,便拉拉她袖子停下:“娘,今儿都腊月十五了,要不咱们也备些年货,欢欢喜喜过个年吧?”
谁知于氏马上板起脸:“你爹还躺在床上,你三姐不知在何处受苦,过什么年?快走,办完事就回家去。”
于氏拉着云儿就往前走,可目光却不停的扫向旁边的年货摊子。
云儿心下叹息,她知道老娘其实也想买年货的,可她怕花钱,又怕触景伤情,干脆就不过了,安安静静的更好。
母女二人来到镇口第一家家具店,问起轮椅,掌柜竟然不知所云,说是听都没听过,更不会做,实在要的话,可以先交五两银子定金,他托人去省城问问看有没有。
老娘一听有希望,就真的要云儿交银子,可云儿看掌柜那尖嘴猴腮一脸算计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难受,坚决不愿意交银子,拉着老娘去前面问。
桃水镇不大,一共就三家家具店,可轮椅真的是一家都没有,倒有个好心的伙计介绍了一个木匠,据说手艺很好,曾经在省城大户人家里当过差的,什么都见过,什么都能做出来,只是对方脾气不好,要价也高,他们实在想要的话不妨去试试。
云儿跟伙计要了地址,那木匠现在是个小地主,就住在镇子西边一座大宅子里。
母女二人往木匠家去时正好经过项源家,项源娘子和他儿子项荣刚好赶集回来,热情的邀请他们进去坐坐。
本就是要来这里打听消息的,于氏也没推辞,跟着项源娘子进了院子,在堂屋坐下。
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儿,布局跟自家院子差不多,占地面积稍小些,有七八间屋子,项荣的爷爷奶奶都还健在。
项源娘子端出茶水干果热情的招待云儿母女,双方客套一番还没开始说话,旁边屋里走出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盯着云儿母女打量一番,开口就语气不善道:
“你是柳家的吧?”
于氏尴尬的缓缓站起来道:“是啊,这位是……”
“哦,这是项荣他奶奶。她奶奶啊,柳家妹子是客人,我陪她坐会儿,一会儿就给您做饭去,啊!”
“不行!”项老太太突然发火儿,指着于氏厉声道:
“你这个害人精,哄我儿子去赚钱,结果钱没赚着,反倒落得一身伤。”
“哎呀,他奶奶,您别瞎说啊,相公他们赚了钱的,是被山贼劫了去,跟柳家妹子没关系呀!”
“怎么没关系?我儿子不去跑货就不会受伤,上次回来还没歇息了,又被你家那个给叫走了,到现在都不回来,你安的什么心啊?你存心不让我们家过年是不是?”
项老太太指着于氏大骂,把于氏窘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项源娘子拉着老太太一阵劝:“好了好了,娘,别生气了,叫走相公的姓张不姓柳,你错怪人家了!项荣,快来,把你奶奶扶回房去。”
“姓张?哪有姓张的?你不是说姓柳吗?儿子!我要儿子,你们把儿子还我!”
老太太被项源娘子和项荣带回房了还在大声嚷嚷,云儿母女尴尬的对望一眼,于氏站起来:“算了,云儿,你项叔叔还没回来,咱们也回去吧!”
“别啊,柳家妹子,你别生气啊,来,坐下!快坐下!你别跟我家老太太计较,她这儿有问题。”项源娘子从屋里出来,拉着于氏坐下,低声跟她解释。
于氏尴尬道:“嫂子,不麻烦你吧?”
“不麻烦!不麻烦!你坐着,咱们好好聊聊。哎,你们家大柱好些了没?”
一提老爹,于氏就难过的低下头,项源娘子自责的拍拍自己的脸:“哎呀,看我,什么不该说偏说什么,妹子,我这人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于氏摇头:“请了不少大夫,吃了不少药,还是那样,不能动不能说话,要不是看他还能出气儿,有时我都觉得他已经……已经……”
说到伤心处,于氏痛苦的捂着脸身子一抖一抖的抽泣,项源娘子破为同情,安慰的拍拍她的手:“大妹子,想哭就哭出来吧,这儿没外人,嫂子听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