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兴抬头一看,吃了一惊,叫道:“王叔!”
进来的人叫王全,是林兴养父林群在警队退休之前带的徒弟,逢年过节的都会去林群家看望林群。因为岁数比林兴大了二十多岁,所以林兴一直叫他王叔。
“阿兴啊,你说,你怎么能干这种事!你怎么能犯这种罪啊!林群师父可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啊!”王全一脸的惋惜表情,看着林兴摇了摇头。
“王叔,我没犯罪啊,你还不相信我?”林兴对王全说道。昨晚他在那名男子的屋子内只是打了那名男子一顿,而且也没留下什么证据。难道是缉毒大队被杀的事?政府压的紧,难道现在就要找替罪羊了吗?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唉,你看看这个。”王全递给了林兴一个文件夹。
林兴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张照片。收起来仔细看了一下,赫然发现其中有几张是他和黑拳首领王快正在面对面说着什么。林兴皱眉思索回想了一下,才记起来这几张大概是自己在受命调查王快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可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这种角度肯定有人特意拍到的。
“看到了吧?现在局里怀疑你们缉毒大队全体被害的事情,你是其中的内鬼。”王全坐在临行对面,语重心长的说“你怎么能这样子做,王快给了你多少钱?是不是他做的这个事情?”
林兴闭上眼睛整理了一下有点混乱的大脑。和王快的照片是自己在调查王快的时候,被其发现,堵在了一个胡同里面在威胁自己,可是不曾想被人拍到,误认为是在进行密谈。这个遮天的黑锅砸下来,哪怕没有这次缉毒大队被全灭的事,林兴也够受的。
“王叔,我没有出卖我们的队友,我不是内鬼。”林兴说道,不过语气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
“唉,局里已经掌握了证据,你就从实招来吧,还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王全苦口婆心的对林兴说。“省里面下来了调查组,专门调查这次缉毒大队的事件,明天调查组就会把你请过去的。”
“为了林群师傅,我所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说出来,我替你去法院面前争取宽大处理。如果你执迷不悟的话,到时候证据摆在你面前,容不得你不承认,肯定直接枪毙!”王全语气越来越严肃,拍着桌子大声说道。
林兴没有说话,低着头。他知道无论怎么说,这个黑锅背定了。如果这样的话,那如何去替战友们报仇?
“哼,别装哑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王全起身,哐当一声关上了问询室的门,走了出去。
怎么办?难道自己就背上了这么大一口黑锅还无从辩解?战友们的仇怎么办?
想来想去,一股暴戾气息涌上了林兴心头。双目赤红的林兴喉咙间发出低沉的嘶吼声,双拳紧握,重重砸在铁质的桌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王全端着一盒盒饭走了进来,放在了林兴面前。
“先吃点东西吧,你爸爸刚才来过了,我跟他说了这些事,他都不信。不过呢,有这些证据在,由不得他不信啊,看着他这么大岁数了,啧啧。”王全摇了摇头。林群根本没有来过,他这样说只是在打击林兴的心理防线而已。“放心吧,我会去帮你照顾你爸爸的,别有心里压力,啊!”
林兴想起自己的老父亲,心如刀割。刚享了几年的清福,自己就摊上这么个事,估计以后尽孝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股悲意,一股怒气,填充满内心,林兴有一种仰天咆哮的冲动。最终,这种感觉还是被他理智的压制了下来,深深叹了口气。
王全放下盒饭,走出了问询室。
没过过一会,王全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本,递到林兴面前。
“按手印吧。”王全说道。
林兴抬头一看,是闻讯记录本,上面记着承认自己是缉毒大队被杀事实的内鬼一事。事实描述的非常详细,把自己和王快的一言一行记录的完善无比,无论怎么看都是一本中肯的自我认罪书。
林兴不可思议的抬头盯住了王全。他不知道,其实王全也是被上面的领导派下来的。如果他能让林兴认错的话,那么年底的评优活动能拿到最高,而且还能升职为这个派出所的副所长,这让几十年下来没有寸劲的王全惊喜莫名,办起事来当然更加快捷。
“看什么,难道你还不承认吗?按完手印,你方便,我方便,大家都方便!”王全一副给林兴占了很大便宜的样子。
眼底迅速血红起来,并逐步蔓延到眼睛的每个角落。林兴缓缓站了起来,虽然有着手铐,但是那种气势依旧让王全快速的后退了数步才站稳脚跟。
“你要干什么?坐下!听见没有,坐下!”王全被林兴的血红双眸盯得心里发毛,声嘶力竭的喊道。
林兴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低沉地说“我是不会按手印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你受的!”王全低骂了两句,摇头晃脑的走了出去,没能完成领导的任务,他心里气恼无比,但是又不能强制林兴去按,只有靠磨了。
连问讯都省略了,直接给自己定罪了,看来省部的压力很大啊。林兴压抑着怒火,对自己的前景越来越不看好了。
草,直接跑了他娘的,自己战友的仇自己报!一个念头在林兴心头萌生发芽,愈演愈烈。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烧透了林兴的内心,烧红了林兴的双眼。
随后一整天,王全狂轰乱炸,林兴始终默默摇头,气的王全屡屡摔门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刑侦队队长王建国走进了审讯室,王全在其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点头哈腰,摇头摆尾。
“嗯?还没按手印?”王建国踮着肚子,皱皱眉头。
“队长,这个小子不认啊。”王全挠了挠头发,摊了摊手。
“不认你就不会办了?这点事都做不好?看来你这离退休不远了啊。”王建国黑着脸说道。然后扭头对着林兴说“小子,想好了没有?”
林兴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王建国和王全,之后重新低下了头。
“哼!”王建国扔下记录本,快步走出了审讯室,王全狠狠瞪了林兴一眼,紧跟着追了出去。到了门口,王建国对着王全说道“来不及了,本来想让你给我挣个功劳,把案子结了,可是你一点事都办不好,亏你当了这么多年警察!”
“是是,我办事不力。”王全赶紧低头认错,态度恭谨异常。
“省调查组马上来了,把人给他们吧,撇清咋们的关系,这件事咋们付不了责任。”王建国沉吟了一下道。
“好,可是这记录本还要不要这小子按手印了?”
“按什么按,蠢货,直接把人交接给他们,就说刚抓捕,没来得及问,把事情都推给他们去做,这么棘手的案子,结不了就一点别碰,懂了吗?”王建国恨铁不成钢的用力点了点王全的脑袋,直按的王全不住后仰,却有巴巴结结的把光毛的大头送上去。
中午,一名白胖的中年警察带队,跟着五名年轻警察一起走进了问询室。林兴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带头的中年人。
“你就是林兴?”中年人一副官腔,开口问道。
林兴点了点头。
“嗯,听说你态度很强硬是吧?不认罪?证据都给你看了,你还不认罪?”中年人啪的一声把一摊照片和资料扔在了桌子上。“我是省调查组特派员周红军,你认罪吧,在这上面按个手印。”
“组长,咋们还没调查,怎么就能定他的罪?”一个清纯干练的女声在周红军身后响起,林兴略感意外的抬头看了看。
梳着利练的大马尾辫子,细眉大眼高鼻梁,圆圆的脸蛋上略显微薄的双唇紧闭着,一米七的身高穿上女警服英姿飒爽,脚蹬擦得倍亮的女式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