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地知、周玄亭、宋黄齐三人见他气势如虹,呆在原地踟蹰不前。罗文彬目中精光一闪,道:“林师弟真乃奇人,我天罗门的剑法被你瞧了一次竟然就能记住,真是佩服。”
林逸羽道:“少废话,你想娶我师妹,还得先问问我手里这把剑,拔剑吧!“
罗文彬道:“既然林师弟一定要跟我比剑,假如师兄侥幸赢得一招半式,今日的事就算作罢,可否?”
林逸羽沉吟片刻,道:“那你得有这个本事!”说完挽了个剑花,长剑如虹攻向罗文彬。
罗文彬身为天罗上人独子,得天罗上人倾囊相授,在天罗门诸弟子中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见林逸羽长剑攻到,反手一剑,不守反攻,直刺林逸羽面门。
“好一个围魏救赵!”林逸羽长剑一收,回挡了一剑,一招小荷初开,刺向罗文彬小腹。罗文彬蹭蹭后退,神色不慌不忙,手中长剑画了个圈,将来剑挡开。
林逸羽出了两招都未奏功,对罗文彬已不再低看,当下招式不断,越打越快,却不知为何长剑所至总被罗文彬轻描淡写的化解,斗得四五十回合,顿感大事不妙,心道:“以前师父曾经说过,天罗门剑法攻守兼备,尤擅守势,反击之时则动若雷霆,瞬息制敌。我和周玄亭宋黄齐交手之后还以为师父夸大其词,今日看来果然不虚。不知接下来这姓罗的会有什么后招?”
只见二人越斗越快,身形兔起鹊落,剑光飞舞不绝,斗到一百多招时,罗文彬忽然笑道:“林师弟撒手吧!”长剑一引,嗤嗤嗤刺出三剑,这三剑来得太快,也太过诡异。
林逸羽刚使出一招“游龙出渊”招式已老,哪里来得及变招?而且这招”游龙出渊“似是在他没出招时就已经被罗文彬料到一定会使出一样。一时间急得脑袋里嗡嗡作响,长剑不由一垂,心道:”我要输了!我要输了,我挡不住这三剑……“
罗文彬胜券在握,心道:“你青莲峰说到底还是不敌我天罗门!“心有所想,长剑登时慢了半分。正在此时,忽见林逸羽手本已呆滞的目光突地一亮,手中长剑似有光芒隐现,大有一副卷土重来之势。
“垂死挣扎么?“罗文彬心中冷笑。
林逸羽眼中神光微聚,手中长剑“游龙出渊”一招并不收回,反而加力悠悠向右刺出,恍惚间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冷,罗文彬只觉来剑气势突变,剑尖寒气袭人,思绪万转下竟想不出破解这简单一刺的招式,神色顿时大变,!
“住手!“忽然传来的大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花枝乱颤,叶落纷纷。
林逸羽心头一惊,知是师父程振南来到,但这一剑刺出不知为何竟然收不回来,这情形在从前可是从未遇到过。
程振南见林逸羽还不撤招,怒哼一声,身形窜动,如同鬼魅一般抢到二人中间,长袖一挥登时真气如浪,将二人挥到一旁。步伐一移上前左手拿住林逸羽手腕,啪得一声,打了林逸羽一个耳光。
林逸羽被打得眼冒金星,脸颊登时涨了起来。
程振南怒喝道:“孽徒!从哪里学来!“
林逸羽手腕如同被铁箍夹住,痛入骨髓,叫道:“我不知道师父在说什么!如有不对之处,弟子甘愿认罚!“程振南瞪视着林逸羽道:“方才那一剑你从哪里学来的!”语气冰冷无情,竟似眼前之人是生平大仇一般。
林逸羽急道:“姓罗的刚才攻我三剑,我抵挡不开,福至心灵,随手刺的一招,并非从哪里学到!”
程振南脸色稍缓,道:“当真?”
林逸羽道:“千真万确,弟子不敢对师父撒谎!”
程振南寻思片刻,将手松开,拍了怕长衫,道:“说!你们俩为何在此争斗。“
罗文彬此时惊得一身冷汗,如果不是程振南赶到,真不知会发生什么。定了定神,上前道:“程师叔误会了,我跟林师弟只是在切磋武艺罢了,并没有争斗。“
程振南目光一转,看向林逸羽,道:“真的?“
林逸羽瞪了罗文彬一眼,道:“是,师父昨日说要我们彼此多亲近亲近,趁着今日天气晴朗,所以弟子就跟罗师兄就在这切磋喂招。“
程振南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好了,你们今日的切磋就到这吧,羽儿你跟我来。“
林逸羽八岁上山,师父师娘一向对他疼爱有加,像今日这般又打又骂的还是头一次,心中踹踹不安,跟着程振南出了逸尘轩,走进程振南的书房。
程振南进了房间后,并不说话,只在房内来回踱步。直过了半柱香后,突然问道:“羽儿你入门多久了?“语气幽幽,听不出喜怒。
林逸羽听他语气知道他是动了真怒,吓得立即跪倒在地,道:“徒儿本是永州府一名孤儿,八岁时得师父师娘垂怜收留,如今算来入门已有十年了。“
程振南道:“师父师娘这十年对你如何?“
林逸羽道:“师父师娘待我如同亲生,呵护有加。徒儿这辈子做牛做马也不足以报答师父师娘的养育之恩!“
程振南面色稍缓,说道:“你能这样想,也不枉你师娘对你百般疼爱了。“
正在此时董月芝从外面推门进来,见林逸羽跪在地上,微微一愣,道:“怎么跪在这啊,起来起来,是不是又惹你师父生气了。“将林逸羽扶了起来,对程振南道:”你也是,怎么动不动就罚跪,羽儿才回来你就这样。“
程振南摇头叹道:“不是我要罚他,是他太离谱,才刚回来就又跟天罗门的人争斗,你叫我如何不气?”
董月芝微微一笑,道:“小孩子打打闹闹的总归难免,再说又是你将他们安排在逸尘轩,仇人相见自然分外眼红,这你怪得了谁?”
程振南神色一愣,道:“好呀,说着说着倒是我的不对了……”
董月芝笑道:“你能明白自己的过失那是最好不过了,羽儿你先下去吧,师娘有话跟你师父说。”
林逸羽知道董月芝在帮他开溜,应了一声,就要出门。走到门边时,忽然想起一事,转身问道:“师父,弟子还有件事要问。”
程振南转头瞧来,道:“何事?”
林逸羽道:“我听天罗门的人说师妹要嫁给罗文彬,此事是真是假?”
程振南挥手道:“你先下去,这事以后再说。”
林逸羽急道:“师父,不问明白,弟子……弟子心里不安。”
程正南见他不依不饶,心头已有些着恼,说道:“是有此事,你罗师伯已经下了聘礼,为师今日去逸尘轩就是为了跟你罗师兄商量此事,却见你们俩在争斗。”
董月芝慌道:“程哥你在胡说什么,琳儿怎么可以嫁给外人!”
程正南浓眉一轩,道:“罗贤侄跟琳儿门当户对,有何不可?此事已经定下,你无须多言。”董月芝一时间竟似认不得程正南一般,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夫君,说不上话来。
林逸羽眼前一暗,好似天黑了下来,强撑着打开房门,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师娘我要回小荷岛,你……你不用跟来了。”
董月芝无力地坐回椅上,想她育有一对子女,儿子却在十岁那年遭遇横祸,心里一直难以放下,恰好那年经过永州府遇到到林逸羽,见他与自己孩子眉眼极为相像,动了怜悯之心,将其带回了山上,心里一直盼着他能跟程琳儿结成连理。却未料到事情转变如此之快,对程振南道:“程哥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程振南长吁一口气,缓缓道:“董妹你还记得昨日的木盒么?”
“你是说罗师兄送来的那个木盒?”
程振南道:“正是,你可知木盒中装的是什么?”
董月芝点头道:“这事我一直想问你,盒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让你也神情大变?”
程振南从怀里拿出昨日大殿中接到的木盒,缓缓打开。董月芝凑上前来一瞧,登时惊得花容失色,叫道:”这……这……怎么会。“程振南忙示意她噤声,道:“董妹,小声点,事关重大,别让人听到了。“此时正值正午,外间虫叫蝉鸣,更显得房中寂静。
程振南将木盒轻轻合上,道:“当时我打开木盒时惊得不行,待我回到房里再打开看时,才发现下面压着一纸婚书。如今你该明白为什么我要将琳儿许配给姓罗的了吧?“
董月芝静下心来,思索了许久后,愤然道:“罗师兄这招一石二鸟真是歹毒之极。只是程哥啊,羽儿跟琳儿从小一起长大,说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要拆散他们,我……我实在是不忍心。“言下之意竟是默许了这桩婚事,也不知道木盒中装的究竟是什么物事?
程振南叹息道:“羽儿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你不忍心,难道我这个做师父的就忍心?“说着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哪里有得选择?“
董月芝眼眶一红,道:“可怜我前日还跟琳儿说……要将她许给羽儿,当时她高兴地……。“
程振南道:“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唉!”
董月芝恨声道:“我说这话又有什么不对,他们俩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天生的一对,不是这罗文彬,会弄成这样?”
程振南急道:“说得好好的,你怎么又胡搅蛮缠起来了,罗文彬一表人才,功夫也是年轻一辈的翘楚,琳儿跟了他也不算亏待!”
董月芝寒声道:“可……可是羽儿怎么办?你这样做是顾全了秦莲峰,可是他心里该有多难受,你有没有想过?”
程振南叹道:“还不都是为了青莲峰的百年基业。”双手扶住董月芝的肩膀,道:“至于羽儿,我这个做师父的定会给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听说流云谷苏师妹座下有一女弟子,名叫苏青青,长得眉清目秀,贤惠端庄。明日我就修书一封,定下这门亲事,到时候他跟苏姑娘在一起久了,也就自然忘了琳儿了。”
董月芝推开程振南的手,道:“这事你来决定吧,我去看看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