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大麻雀一见关闭许久的大门终于打开,它可不在这里边呆了,张开巨幅的翅膀从里面飞了出来。它第一个想法就是去看看久违的垃圾箱。
可以想像人们突然见到它时的惊骇。艾布尔任大首领之后,街道和基础设施的维护几乎就是停顿的,大门外的地面上已经积存了不少的灰尘,大麻雀飞动时翅膀扇出来的狂风卷起了弥漫的灰尘,对人们的惊骇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们只看到这只怪禽在灰尘上方显露出来的黑影,和那两只灯泡似的大眼,有人咳嗽着转身便跑,忘了去执行大首领的命令。
艾布尔抬手就是一枪,大麻雀很轻易地就中弹了,它很响亮地“喳”地叫了一声,立刻转了方向飞到了一座建筑物的后边。
艾布尔朝头顶上又边放两枪,吼道,“怕什么!快救人、抓人。”人们站住,看到大首领的头顶上方飘下来两片蒲扇似的鸟羽,大鸟不见了。
他们迟疑不定地转身,回想着大首领刚才的命令是什么,但是一大幅的阴影眨眼间又从建筑物的后边飘过来,速度比上次更快,而且来势汹汹。
一粒枪弹对于大麻雀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更别说艾布尔在慌乱和弥漫的灰尘中失了准头,只打在了它的翅尖部位,就像扎了根刺。
但是这个不友好的举动却激怒了它。
不得不说,人类几乎早就认为在自然界中,他们是最强大的,强大到没有对手。但是细想想,那些他们一向看不起的小动物,小昆虫,如果体型到了人的大小,甚至仅仅达到人的一半,都将令人生畏。
一只蚱蜢、一只苍蝇、一只螳螂、一只老鼠……那么一只个头大过人两倍的麻雀会怎么样?
它刚才并非逃走,而是飞出去在空中转个弯儿,艾布尔在它的眼里是一条个头稍稍大了一些的虫子而已,居然敢对它动粗。
它在空中认出了艾布尔手中的那把枪,一个俯冲,探出粗壮的两只爪子向艾布尔扑来。不得不说艾布尔是机敏的,他往地上一滚,躲开了大麻雀致命的一击,它只是抓破了大首领肩头的衣服,尖爪在他的肩上划了三道血痕。
但是它不肯就此罢休,在人们的视线内划了半个孤圈,认准了艾布尔再一次俯冲下来。
艾布尔跌在了妹妹的身边,他刚刚爬起,大麻雀又扑到了。他一跳,一个前扑扑到了铅制大门的里面。它放过了艾布尔,才不要再回到那个乏味的密闭空间里去。
再次起飞时,它看到了在控制台边瑟瑟发抖的莉莉斯,她探起了半个身子,胳膊上淌着鲜血,这让大麻雀感到一阵兴奋。它改变了主意,将报复改为了猎取,两只爪子往她的身上一搭,抓住她起飞。
人们在飞扬的灰尘中、在莉莉斯渐远的嘶叫声中奔跑、惊叫,连李文都裹在人群中狂奔,从小到大他们都没有见过这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一直跑过了两条街区,回身望着来处仍旧不肯回落的灰尘,没有人敢返回去看个究竟。
艾布尔从大门里的地面上狼狈地爬起来,他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却发现阿尔奇站在大门边挡住了他的出路,在阿尔奇的身后已经看不到一个手下,只有渐渐回落的灰尘。
枪在他滚入大门时脱出手去,离着大首领足足4、5米远,他从地上跃起来去抓枪,却发现阿尔奇已经先于他跳过去将枪踢得更远,滑入了一根管道的底下。
艾布尔知道今天的阿尔奇,他的两条腿有着惊人的暴发力,这个认识在他逃跑中得到了印证,后背上被阿尔奇重重地蹬了一下。艾布尔只觉得血气上涌,一翻身扑入了一根粗大的管道下边。
阿尔奇对艾布尔的仇恨只有他知道。是他,恩将仇报,一面帮阿尔奇做坏事,一面把坏事做到阿尔奇的身上。是他,害得阿尔奇人不人鬼不鬼。是他夺走了玛利。
他紧跟着跳过去,艾布尔的喽啰们都不在,这是个了结彼此恩怨的大好机会,少了这个对手,也许阿尔奇还有可能东山再起。
只是他弯不下腰,而那根管道正好横在了阿尔奇的腰部位置。他顺着管道只跳了两下,便从它的另一侧跳进去。他看到了艾布尔的两只脚,他是在地下爬着,再次钻入到相邻的另一条管道后边去了。
“你别想再跑掉了,让你出这座大门,就是对全体月球居民的不负责任!”阿尔奇再次顺着管道的走向穷追不舍,每一次都能看到艾布尔的半条小腿没入另一条管道的底下,大首领的一只鞋子也遗落了。
这让阿尔奇十分的兴奋,他要让艾布尔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强者。他置身于两条并排的管道中间,失去了艾布尔的踪迹。
在管道后边,艾布尔面露狰狞,手中紧紧抓着不知道从哪座脚手架上拆下来的一根钢管。他能弯腰看到阿尔奇失去目标后呆站在那里,但是阿尔奇看不到他——阿尔奇不能弯腰。
直到他的腰上遭到了重重的一击,阿尔奇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利处境,他身子一歪,靠到了管道上,随后小腿上又遭到了更狠命的一击。
鸟类的腿都是大同小异的,除了骨头就是皮,只听“咔”的一声,阿尔奇左边小腿的腿骨就折了。他扑倒在地,终于看到了艾布尔。艾布尔的一只脚上没有鞋子,跪到地下,两人面对面。
阿尔奇看到他把手中钢管顺过来,像标枪一样向自己身上戳过来,可是他已经无力躲闪了。一下,两下,他连声惨叫、口喷鲜血,最后倒地不动。
艾布尔获得了残胜,拄着钢管从大门内走出来,他的手下一个也不在,车子,早被谁开跑了。他一步一步地往回走,莉莉斯倒地的地方没有她的影子。
在那座有着七座格子间的钢架上,艾布尔发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半个身子从高高的走台上搭下来,从衣服上看,是他的妹妹。艾布尔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他没有一个亲人了,但是他胜利了。
他蹒跚着往前走,终于见到了两名手下,他们把大首领送到了办公室,没有更多的人迎接他,肩头和后背上的伤势隐隐作痛。
月球中心医院的急救人员来了,给他进行了包扎,并对胸腔内部进行了透视检查,告诉他没有什么大事。艾布尔哭他的妹妹,叫人去把她搬下来,手下迟疑着去了。
但是他晚上就莫名其妙地发了高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