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里恢复了平静,阿尔奇大老——对,他现在已经是一位月球里唯一的大老了,那些原来的大老们已经搬去了各个花区的普通房间,并被监视居住。
因为他们根本不考虑普通居民的生活,对原来的大首领阿尔奇提出的、关于提高全体居民每日食品供应量的提议采取抵触和不合作的态度,已经受到了月球全体居民们的唾弃。
而阿尔奇因为这一项并未获得通过的、因而也就未能给居民们带来实际好处的提议,轻易地获得了居民们的好感。这项提议在月球网络中广泛地宣传,让居民们对阿尔奇感激涕零,对那些已经搬出了大老办公室的人咬牙切齿。
阿尔奇在享受了这一荣誉之后就把这件事情忘得干干净净。因为他要忙着制订月球的远期规划,当然就目前的情况看,月球的未来不会超500年,甚至已经不足500年了,因为在上一次的骚动中已经损失了一部分肉干。
但他仍然要高瞻远瞩,把更大更诱人的——肉干,暂且这么说,把它们的影子印到居民们的脑海里。他已经变得更加聪明,知道这是一种付出最小、而得回报最快、提高个人威望值最迅速的途径。像耶律周生那样埋头苦干是最不划算的,只是这小子直到被丢到了地球上都不会明白过来。
然后他还要考虑一下月球下一级管理者的名单,这是他这位月球唯一大老今天的任务。只有一位艾布尔做大首领是不够的,他除了打打杀杀根本不懂管理,月球这么大,人这么多,哪片花区的垃圾桶坏了都是要去处理的。
阿尔奇想,人们要生活下去,光靠坐而论道、光靠是非对错的争论是不行的。再说什么是是?什么是非?阿尔奇想,一个极度自私的人嘴里的理由往往是最多的,他可以引经据典、可以旁征博引、可以回忆与展望,用各种方式说明谁都对不起他、不去想他对不起谁,而他是最不幸的。
阿尔奇想,自己在旧月球时代曾经遭受了多么不公正的对待,耶律周生是对不起他阿尔奇的。耶律周生曾经当了那么多的人对他进行呵斥,一点不给他自尊,他还不是从一位普通的采矿小分队的队长一步步成长起来?
阿尔奇想,艾布尔也是对不起自已的,他在自己遭受了腰部重伤的低谷时期偷偷地与玛利来往。这个卑鄙的小人,还拿他的祖父来搪塞自己。而自己对他又是多么的宽宏大量!把他由一位武保部的小职员一步步提拔到了月球大首领的位置上,这种前无古人的以德报怨的事也只有他阿尔奇能够做得出来。
阿尔奇想,欧族大老是最可恨的一个人,霍比特尸骨未寒,他便把两家人延续了上百年的友谊抛到了身后。他的眼中只有利益、哪有感情?自己那时曾经以一位月球大首领的身份去向他的侄女求亲,却遭到了他不软不硬的拒绝,还不是看他阿尔奇要不行了?
欧族大老这种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早把霍比特在世时闭着眼睛举手的事情忘得光光的了,他对得起两个家族的长久友谊吗?对得起自己吗?要不是自已当机立断、在他彻底撕破脸皮之前就把他打倒在地,说不定……
阿尔奇想,和静是对不起自己的,她对于自己对她的好感总是视而不见,视而不见的根本原因,就是那个时候耶律周生的位置远远高过自己。要是放在眼下的情况,她一定会主动地跑过来找他大献殷勤。可是晚了。现在阿尔奇大老居住在干净舒适的办公室里,而她?嘿嘿,能有座风雨飘摇的地洞就不错了。
阿尔奇想,连妲姬都不识好歹,这个地球新人类的目光该有多么的短浅,难道不知道那时的阿尔奇副首领大器晚成?还有共工,拜他所赐自已才变成了今天的样子,但自己身残志不残终于坐到了月球里的最高位置,这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阿尔奇想,一个极度自私的人,是谁都对不起他的,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啊。你对他怎么好都不会博取他的感激的。
比如这个玛利,她不但极度的自私、还极度的自恋。自己曾经多么的爱她,那时自己还是个普通的小伙子,但是替代她勾销起每月的帐单时是多么的大方!
可是她呢?她在艾布尔的房间里说,“请你出去,我要休息。”听听,多么的可笑,她早就忘记了两个人在副首领办公室里研究机密样本的事情了,那时她常说的是,“棒极了,阿尔奇!”想至此,阿尔奇有些气愤,一个极度自私的人罢了,无论她做了什么令人不齿的事情,都能为自己找到理由。
不过,这些往事在胸怀敞亮的阿尔奇大老这里早不算什么了。阿尔奇不与他们计较,他在事情发生的当时就把它们统统地忘记了,以后从不想起,这就是他阿尔奇的与众不同之处。
阿尔奇想,时间是最公正的,有句话说得好,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这句话真是太正确了。玛利生前就欠自已的,这笔帐还都还不完,这都是命中注定的。
这不,重生之后的玛利不又在自已的控制之下?谁又想的到已经失踪了多半个月的她会在自己这里?她不见天日的生活就是对她以前背叛的最好惩罚。
在上次那场骚动中,这个有着与玛利一样面孔,对险恶人世的认知水平几乎约等于零的、涉世不深的姑娘,在动荡的突发环境下竟然放弃了对阿尔奇与生俱来的成见,轻易地被他牵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阿尔奇今天想了这么多,还有些意犹未尽。要不是想到了玛利,他都要再往下想下去,好好地把人生百态想个透彻。然后再考虑一下削弱艾布尔的事情,这本是他今天的正事,看来要拖到下一个工作日了。
但是一旦玛利这个词闯入了阿尔奇大老的脑海里,他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匆匆地走出办公室,坐车来到了霍比特的办公室。
自从霍比特去世之后,这里便闲置下来,这里的一切都原样未动,除了多了一个玛利。没有人再有另一把多余的钥匙,只有阿尔奇大老才有。上次艾布尔像模像样地提出重新分配大老办公室,这让阿尔奇一口就否绝了。
他打开了门,在套间里看到了躺在床上熟睡的玛利,阿尔奇的心立刻柔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