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平稳的往宁月殿驶去,车外繁星点点,车内有人眼神,璀璨如星,温柔似水。
平静的日子持续了两三天,这期间月浅宁闭门不出,不管外面流言蜚语成什么样子,月浅宁仍然悠悠然在殿中养养花,品品茶。浅川与银川两个小妮子却是等不住了,终于在某个中午,抓耳挠腮的问月浅宁道,“娘娘,您都不担心这些闲话落得皇上耳中,万一皇上信了可怎么办啊。”
月浅宁看着浅川与银川一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表情,心中偷乐于是一本正经的逗着她们道,“那大不了将本宫打入冷宫呗,不过萨斯使臣说不定会救本宫出去,诶。你们说西域那里风景如何,有意思吗?”
浅川与银川还未来得及阻止月浅宁的胡言乱语,之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道,“你想去西域?”
三人皆是大惊,浅川与银川匆忙转身叩首道,“不知皇帝驾临,奴婢们该死。”龙飒竔故作严肃道,“你们先下去,朕要与你们娘娘谈一谈。”
两个小丫头这才忐忑着下去了,一边走还一边频频回头,担心的看着月浅宁。
月浅宁冲她们比了个鬼脸,还未来得及收回来,却又被龙飒竔撞上了。龙飒竔笑眯眯的伸出手,捏了捏月浅宁的脸颊,说道,“胆子倒是不小,还想去西域,恩?”
月浅宁连忙赔笑道,“没有没有的事。”
龙飒竔哼了一声,这才放开了蹂躏月浅宁的五指,在月浅宁身边坐下,道,“你这两个丫鬟对你倒是忠心的。”
月浅宁笑而不言,故意岔开话题道,“听下人们说,那萨斯被西域皇上招回了?”
龙飒竔沉吟一番,心中又掠过刚刚暗卫汇报来的消息,这消息足足让龙飒竔震惊了一会儿,才缓过来,没想到萨斯与月浅宁是这种关系...
这会儿,看着月浅宁一边吃着果茶,一边满脸漠不关心的神情,龙飒竔心中想着,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了吧。
于是龙飒竔口不对心的接话道,“恩,毕竟他没有完成西域皇帝交给他的任务,这次回去恐怕是要受罚了吧。”
月浅宁将茶杯放在一边,说道,“不管那些事,今日难得没有下雪,外面阳光好的很,陛下要不要陪臣妾去后花园走一走?”
龙飒竔点头,笑道,“甚好。”
萨斯赶到御花园的时候,便远远的看见一个披着大红披风的活蹦乱跳的女子,与披着黑色披风的沉稳男子在后花园中一前一后的走着,两人走走停停,还会时不时凑在一起说说话,爆发出一阵笑声。
萨斯远远的看着,好似看见了自己与月娘年轻时候的模样。
不知不觉愣神了好久,知道身边的太监叫了自己好几声才反应过来,连连答应着“好好好”萨斯便在太监的引路下进了后花园。
站在龙飒竔与月浅宁身边,萨斯下意识便要行礼,却被龙飒竔托住了手腕,说道,“使臣大人就要离开了,也不必再重复那些个礼节了,今日阳光甚好,您不如跟着我们赏赏花喝喝茶如何?”
萨斯抬头,对上龙飒竔审视的目光,心中一颤,便意识到龙飒竔恐怕已经猜测到自己的身份了,于是颤着声音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月浅宁看了萨斯一眼,见萨斯正看向自己,于是善意的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萨斯便跟着月浅宁与龙飒竔在这院中散起步来,很快便走到一个亭子面前,萨斯听见月浅宁小声的跟龙飒竔抱怨着这园子太大,走得脚疼,于是萨斯出声道,“陛下,娘娘,臣见这亭子中有山有水有树木还有笔墨纸砚,莫不如让臣为您作画一幅,如何?”
月浅宁好奇的看看萨斯,嘟囔道,“使臣大人还真是什么都会一点啊。”
萨斯笑笑,未再言语。
月浅宁便挽着龙飒竔进了那亭子。龙飒竔端详周围景色,挑了一个正对梅花的方向,落座,月浅宁便趁机靠在龙飒竔的身上,微微侧仰着身子,把玩着垂到眼前的梅花枝。
萨斯站在桌子前,将毛笔蘸饱了墨汁,看着月浅宁与龙飒竔,慢慢落笔,慢慢作画。
月浅宁只坐了一会儿便有些困倦,倚靠在龙飒竔身上微微闭目。龙飒竔将月浅宁搂过来一些,顺手将月浅宁手中一直把玩的梅花枝上扯下一朵梅花,插入月浅宁的发间。
萨斯看着这一幕,手抖了抖,只觉得月娘的浅笑从未像现在一般,如此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过。
他慢慢的勾勒出月浅宁的面颊,不由得想起今早收到的西域皇上的来信,信中可以看出黄山已经大怒,大概是怪自己没有将剪瞳塞进北坤皇室吧。
萨斯苦笑道,可是自己怎么可能做的出这样的事情,自己已经亲手毁了诺娘的幸福,难不成,还要再毁了自己女儿的幸福吗?
萨斯心中坚毅之色愈发显现,宁愿自己受些苦,也绝对不能将女儿的一辈子的幸福断送了。
待到月浅宁醒来的时候,萨斯已经离开好久了,此时夕阳下,晚霞格外漂亮。
月浅宁揉揉眼睛,问道,“画可是做成了?”
龙飒竔摸过月浅宁的头发,也佛过那朵红梅,微笑道,“他做了两幅画,一副带走留作个念想,另一幅便留给我们。”
月浅宁走到桌前,见画中一男一女相互依靠着,男人神色温柔看着躺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女人阖目,神色安然,发间红梅胜血。
龙飒竔从身后搂住月浅宁,说道,“萨斯明日一早便启程离开,怕是没有时间再与我们告别,今日姑且算作最后一面吧。”
月浅宁看着画像,没有出声,她有一种感觉,这画上似乎画的是她与龙飒竔,又似乎不是。
不知为何,看到这幅画,她的心中总有一块地方有些湿润,像是要流出泪来。月浅宁抚上自己胸口的位置,微微依靠住身后厚实的胸膛,思绪飘出去很远很远...
龙飒竔也未打扰她,浮生多态,为欢几何?能有这样的相依相偎的时刻已是奢侈,再求不得其他的了...
遥遥的地方又开始落雪,红梅愈发开的热烈,有人弯腰,轻嗅一朵,怀念着远方的人。又热泪落下,融了这冰雪,有人轻叹:月娘,我终究没有这福气为你发间插上一枝红梅..
雪,下得更大更深了。
铺天盖地的落满这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