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辱骂她?皇上,你眼中可还看得见臣妾如今的摸样?”她手提着自己的裙摆,破烂的衣衫上,满是污垢。
??“皇后,你衣冠不整,不知清洁。还要论他人的过错?”龙飒竔转移视线,不看他。一举一动之中,充满了对她的不耐烦。
??“哼!明明是那兰贵妃蛮横无理,在宫中滥用私刑……”她别开脸,面露不屑之色。
??龙飒竔见她的态度更是怒极,拂袖打断,“你!月浅宁你好大的胆子!也罢!莫再多言。今晚就罚你跪在宗庙内抄写一夜佛经!”
??“什么?”月浅宁闻言,心中火起,暗咒道,“真是个昏君!”
??眼下的情况,谁是谁非,稍微思衬几下便可知晓。这龙飒竔简直不分青红皂白!
??龙飒竔猛地一挥袖子,背过身去,不再看她。“来人,带皇后下去。”
??他身后的两名太监闻言领命,上前走近一脸怒容的月浅宁,低头道,“皇后娘娘,请移驾。”
??“不可理喻!”她愤怒地一挥手,低咒道。推开身侧慢慢朝自己靠近的太监们,“不用你们带着,本宫自己走。”
??她说道,迈开脚步,大踏步向前。
擦过龙飒竔身侧,脚步微停,她斜眼怒瞪了他一眼。却不料他也正好看向她。四目相对,见她不像往常似的唯唯诺诺,他的眼中有了几丝异色,然而她并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便继续往前走去。
破烂的衣衫,丑陋的身躯。
她挺直了腰,往外走去,渐渐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她是谁?
她还是那个自己所认识所厌恶的奸臣之女月浅宁吗?
大殿之中,他眯起眼,心中升腾起了一丝疑问。
??月浅宁独自一人在宗庙内。她还是那一身的破衣烂衫,浑身伤口,疼痛至极。
如若是换了其他的什么人,在这种时候怕是早就火冒三丈,不知理智何在了吧。然而月浅宁到底不是其他人。
??她需要绝对的冷静,好好地分析,判断,审视清楚当前的局势。
??视线落在一旁的铜镜,铜镜中映射出一个完全陌生的丑陋人影。
粗糙发黄的皮肤,因为过度瘦削而显得干煸而骨瘦如柴的身躯。虽说是身材高挑,但是因为太过瘦弱,加上皮肤暗沉,莫名有了种枯柴的即视感。
扁长而无神的上吊眼,毫无特色可言。左脸颊上面有一大块猩红色,仿佛烫伤一般的疤痕,看着倒似是胎记的样子。
脸盘倒是不大,典型的巴掌脸,尖下巴,可是配上了这平凡丑陋的五官,倒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原本的中医圣手月浅宁可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她看了现在这原主的一张脸,是说不出的恨铁不成钢。
伸手摸向脉搏处。此时的她,浑身是伤,气血不足,经脉絮乱,脉搏浅而快,可见身子的底子并不好。
长相丑陋,毫无长处,身为皇后被人欺辱,这月浅宁,过得实在是窝囊!
不行!自己可不是原本的那月浅宁,怎能够白白受罪?
月浅宁愤愤然地停下脚步,视线不自觉地扫到了案台上的那一沓用来给她抄写佛经的宣纸。
一计上心头。
……
“荒唐!”
皇帝龙飒竔愤怒地将一卷纸掷于地上,猛地一挥袖愤然而起。
狐狸眼眯起,狭长好看的眼睛里写满了掩盖不住的怒火。
“这月浅宁简直无法无天!”
他怒道,宫中数人见龙颜大怒,皆害怕地低着头往后瑟缩,生怕圣上这火烧到自己的头上。
“臣妾参见皇上。”刚刚醒转的兰绣玉在婢女们的陪同下款款而来,在他面前优雅下跪,行礼。
“这又是怎么了?大清早如此大动肝火。”她走近龙飒竔,温柔地问道。
今儿的她特意将头发拉后梳成惊鸿髻,搭配着皇上赏赐给她的从西域进贡而来的奶玉步,美丽得不可方物。
“你自己看看!看看皇后娘娘都写了些什么!”龙飒竔指着地上的那一沓纸卷,冷冷地说道。
兰绣玉向后看去,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侍女杜鹃为自己捡起那些纸卷,交给她。
她垂首打量那纸卷,满纸的字,秀丽而劲道十足。她看向那为首的几个字,见到那“休书”二字,即便是她,也不禁惊讶地张大嘴巴。
“这……皇上。”她惊讶地双唇微张看向皇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说什么好。“皇后娘娘她……”
?“荒世间之大谬。”龙飒竔道,声音低沉。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里头黑沉沉的一片,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好一个月浅宁,有意思,有意思。”
“皇上。”兰绣玉见状,走上前,劝告道,“皇后娘娘如此,您可万万不能姑息。”
她的声音尖而细,原本柔美的嗓音,在这时候却不知为何听起来有些尖酸之感。兰绣玉的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盯着龙飒竔,里头写满了希冀,对惩罚月浅宁的希冀。
??“月浅宁……”龙飒竔站起身,反复徘徊着,在大殿中走来走去。他思衬着,久久的没有在说话,俊美的面庞上,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大殿之上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包括兰绣玉,宽阔的宫殿安静得可怕。
??许久,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龙飒竔停下脚步,抬起眼,一双狐狸眼中闪着玩味的光。
??他走向兰绣玉,一把接过她手中的纸卷,再看了几眼。忽然,五指指尖发力,将那纸卷撕成粉碎。白纸飞舞,纸屑洒了一地。
??“传朕旨意,废黜皇后,贬为宫女,充当粗使杂役。”
“你看,就是她,那个丑女。”
“啊,真丑啊,这就是那废后?”
“可不是嘛,长得这么丑,怪不得皇上讨厌她!”
婢女和粗使婆子们,叽叽喳喳地,三五成群相互讨论着,对着人群中的那一人指指点点,说个不停。
月浅宁此时已经梳洗完毕,身上的伤口也做了基础的简单和包扎。她扎了一个朴素的丫头专用的双髻,一身粉色宫服,素雅而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