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尽管如此,月碧婷还是不改初衷,一直在纸上写着。
“月妹妹,你何苦为难自己呢。唉,究竟是何事让你这般放心不下……”兰绣玉走上前来,想要看看月碧婷写了些什么。
谁知月碧婷虽然力弱,但此刻的防备意识最是厉害。猛地抬起头来,阴鸷地盯着兰绣玉说道:“用不着你假惺惺,走开!”
“兰贵妃,月贵妃身子虚弱,临了就这么一个心愿,本宫看你还是不要打扰她了。”月浅宁知道,若是再耽误下去,怕是月碧婷就要命不久矣了。
就在此刻,月碧婷虚弱地说道:“皇……皇上……臣妾,写完了……”
说罢,月碧婷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谁也不许轻举妄动。去,给朕把那张纸拿过来。”龙飒竔见月时和兰绣玉,都想要冲上前去,立即出声阻止。
月浅宁不必看,自然知道月碧婷临死之前,会写下什么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龙飒竔接过太监呈上来的那张纸,细细地看着。
半晌之后,龙飒竔将那张纸折好,放入龙袍宽大的袖筒之中。随后厉声说道:“来人!将月丞相脱冠去帽,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奴才遵旨!”
这小小的牢房之中,不到一天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狱卒早已闻风赶来。
此刻龙飒竔一声令下,他们便蜂拥而上,将月时的朝服和官帽一并脱下,戴上了镣铐和枷锁。
只是月时毕竟贵为丞相,狱卒们只是听令将他羁押起来,但仍旧没有轻举妄动。
“皇上,您这是何意?老臣即便是有连带之罪,也罪不至死吧?”月时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龙飒竔,老目中全是怒火。
龙飒竔不发一言,只是将那张纸从袖筒中再度拿了出来,张开之后,置于月时的眼前。
“月丞相,你们月家人,真是各个人中龙凤。无论哪一个,都能将朕的江山天下,后宫前朝,搅得天翻地覆。”龙飒竔冷冷地说道。
只见月时瞪大了眼睛,仿佛那纸上所写的东西像是天雷一般击中了他。
月时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
“月丞相。你别忘了,这天下,还是朕的天下。若是有人心怀不轨,朕定不会轻饶!”龙飒竔走到月时面前,靠近他的头颅,四眼相对。
“你姓月,而这是龙家的天下。朕,一日是皇帝,你就一日没有机会谋反。即便朕不再是皇帝,那也是朕的子子孙孙来守护这北坤国的寸草寸土。无论何时,都不该是你月时,该妄想取而代之的!”
龙飒竔的话,字字珠玑。
月时虽然被龙飒竔周遭的帝王之气所震慑,但依旧不肯认罪。
“给朕带走!”龙飒竔沉声说道,随即转过身去,不再看月时一眼。
“皇上,老臣冤枉!您要还老臣清白啊皇上,老臣冤枉啊……”月时不停喊着冤,但却无人理会。
月时嘶喊的声音渐渐远去,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今日没有扳倒月浅宁,却把自己送进了暗无天日的监牢之中。
至于留在天牢之中的人,除过月浅宁和岚儿之外,皆被方才的事情吓到了。
而月浅宁,她此刻在为月碧婷诊脉。
“皇上,月贵妃需要立即救治,否则性命不保。”月浅宁说道,“还望皇上看在月贵妃大义灭亲的份上,暂且放她出了天牢,进行救治。”
“准。也不必再请太医,就有皇后救治便可。”龙飒竔自然是准了月浅宁的请求,毕竟月碧婷方才写下的那张述罪状书,足以免去她因为一时鬼迷心窍,所犯下的罪过。
今日在这小小的牢房之中,方寸天地,但却发生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生如逆旅,一苇以航。若是稍不留意,或是得意之时只顾一时顺心而非高瞻远瞩,那定然会翻船。
月碧婷的病症其实并不算严重。
兰绣玉在牢中给她下的毒药,是产自北境的迷迪。这种毒药无色无味,但只要是身上有伤口的人,一旦中毒,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死去。即便是死后剖尸来看,也只能查出是中了鹤顶红之类的毒药。
好在月浅宁平日里带了不少解药在身上,转移了兰绣玉的注意,倒也不难给月碧婷控制住。若不是月浅宁是医界圣手,浸淫各类药物多年,怕是也无法短时间内,用百灵丹稳住月碧婷体内的毒性。
岚儿看着月浅宁衣不解带,神色萎靡,不禁对月浅宁说道:“皇后娘娘,您已经一日水米未进。吃点红枣莲子粥吧,养胃安神。”
“也好,月贵妃此刻也已无恙。其余之事,本宫也不愿多费心思。”月浅宁接过岚儿手中的红枣莲子粥,浅尝几口,复又说道:“岚儿,今日早朝,皇上可是下了什么圣旨?你有无听到传言?”
岚儿行礼,说道:“回皇后娘娘,皇上确有旨意。好像是夺了几个大臣的官职,治了罪。不过再详细的,奴婢就不甚清楚了。”
月浅宁心如明镜。
月时倒台,龙飒竔下一步,自然是将属于月时的势力连根拔除,维护自己的的皇权。治罪是次要的,主要的目的还是剥夺官职,收回权利。
“岚儿,吩咐下面的人好生照顾月贵妃。”月浅宁将粥碗递给岚儿,站起身子准备回泰安阁。
谁知许是坐得太久,筋骨不畅,月浅宁竟然一个没站稳,闪了身子。
“皇后娘娘!”岚儿一声惊叫,急忙扶住了月浅宁。“您小心着些,还是奴婢扶着您回泰安阁吧。”说罢,也不顾月浅宁的反应,自顾自地扶着月浅宁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月浅宁向泰安阁走去。
御书房中,龙飒竔伏案批着奏折。
近日以来,因为月时被收押天牢之事所上的奏章,数不胜数。龙飒竔却没有因此而感到苦恼,反倒是一一看过之后,朱笔批阅。
一时之间,前朝后宫风言风语接连不断。总而言之分为两派,一派以为凭着月家这些年来在北坤国的势力和实力,即便是因为月时贪污受贿,也不会因此而被龙飒竔连根拔起。另一派则是闻风而动,纷纷与月家疏远了联系。
虽说月浅宁近日还是不愿意见龙飒竔,总是将他拒之门外,但龙飒竔心中岂会不明白月浅宁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