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楚乱炖好久没有带领着曲瑶来折腾自己了,原来泽匈的大部队终于来到玉京,楚乱炖被管得紧,且泽匈的圣葵公主要求楚乱炖每天一份书信,把所见所闻告知传回泽匈。
提到尧国,必然跟着夸张的长篇大论,在奏折中,秋承益还计算了若是开战,天定国需要派出多少兵将,需要多少粮草,就算大刀阔斧却未必打得赢尧国,说不定还会被尧国掠夺城池。
接着又要扯到国库紧张,七年前那一战让天定元气大伤,那么多年了,也没有彻底缓过来,开战必定需要加重赋税,只怕百姓们又要怨声载道。
有一点挺让余微吃惊的,就是奏折中秋承益献了一计。
说是尧国太子有一个握有兵权同时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兄弟,这兄弟觊觎储君之位,却一直被太子压制,若是天定能与尧国达成暂时的友谊,让尧国以为无须对外,那么对内,太子与那个兄弟的斗争必然会扩大。
天定可以暗中协助与尧国太子为敌的那个兄弟,储君皇位之争必定会使得尧国内乱,届时,天定再伺机出兵,必定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余微打了个哈欠,自己真是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呢!不过,没人会发现自己知道了这些……
除了……
“秋承益连这样的折子让你看了——”有男人的轻笑声,“我该觉得你深得秋承益信任,还是该说家贼难防?”
余微嘴角抽搐,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个老爱不请自来的家伙。
抬起头时,余微笑得温软,“哎呀,原来是六殿下来了,未曾远迎,臣女有罪。”
白御流转目光,似是不经意的看了余微一眼,便将目光转开,打量起他每次来都要打量的这个院子,一笑,“你有罪?若你真觉得自己有罪,也不会一直坐着了。”
余微眯眼微笑,虽然依旧坐着,但语气绝对是恭敬的,“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了嘛。”
在白御面前,余微的模样的确散漫,但她从没有降低过防备心,只是这人实在防不胜防,悄无声息的跑来这里就跟在他自家后花园散步般的容易。
白御微笑,冷不丁的就抛来一个认真的问题,“五哥除了他大婚那一夜外,是否还来找过你?”
余微偷偷的白了白御一眼后,认真回答,“并没有。”
对他翻白眼就算被白御发现,他也不会怎样,但是他问的问题必须诚实认真的回答,不然后果一定很严重。
余微并没有让严重的后果发生过,但她有这样的直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白御的掌握之中,就算他问得认真,好似真的不知而要寻求她的答案,但其实他都知道,知道得很清楚。
“看不出吧?”白御淡淡一笑,像是在自娱,“五哥竟是一个那么沉得住气的人,他寡情决绝,坚韧坚毅。他是皇后所出,性子处事也堪称完美,成为太子简直当之无愧……真是一个棘手的绊脚石吶。”
余微低头发呆的动作一僵,眉头一挑。
世人皆知,六皇子白御是五皇子党的;世人皆以为,六皇子白御视将扶持五皇子成太子为己任。
到底有没有人看穿这家伙的真面目,发现他暗藏祸心,雄心暗潜?
只怪这家伙隐藏得太好,一张风华绝代的脸,一股子风流成性不堪重任的模样,五皇子都没发现,别人怎么发现?
皇廷争斗,多少人等着互相抓狐狸尾巴,却没发现白御这家伙本质就是狐狸。
只是,白御知道的,她可不想知道这档子事,还非要在她跟前尽出妄言,存心不想让她好过嘛!
实在没忍住,余微好心的提醒,“六殿下,您能不能在自己府上筹谋您的皇图霸业,别来我这无辜的小老百姓跟前说,我的小心脏承受不起。”
白御似笑非笑,“此言差矣。这并非我的皇图霸业,而是你的终身大事。”
余微又忍不住翻了白眼,“呵呵……”
表面上只有笑,余微的心里在说:我呵呵你一脸。
“你不愿嫁给五哥,却并没有说你不愿,只是用守丧十年的虚妄之言来拖延时间。”白御轻笑着走近,与余微相对而坐,“你这不愿必定有原由,只有你自己知道而他人无法探知的原由。”
余微颤了颤。
原以为冬天过去,这样的颤抖不会再有。
“我可不是来探寻其中原由的。”白御直视余微,勾起嘴角,“我没兴趣知道。守丧十年,如今还有两年,也就是说,你有信心,也或许……你甚至只是在赌,赌这两年内会发生什么,而致使你不必嫁给白潋。”
余微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经到了嗓子口,没想到白御竟然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看来——”
白御再次开口,余微又颤了颤,心慌却又忍不住的抬头看向白御。
这一刻,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移开目光。
这样的对视,似乎也在白御的意料之外,他的话音戛然而止,与余微对视良久,才悠然一笑,“看来你只是在赌。”
余微的心猛然一沉,如同厚重的冬雪压着腊梅,无法呼吸。
没错,她是在赌,来到天定王朝,她所学的历史都成了无用功,唯一知道的只有五皇子的结局,可那结局何时到来她根本不知道。
这里的生活举步维艰,身体的原主人轻言微,皇廷赐婚岂能拒绝?她只能赌,五皇子的结局在她的‘十年守丧期’内,一定会到来。
是谁说过,人生本就是一场又一场豪赌。
“把命运交给天意还是太过飘渺了,自己的命运从来就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
白御轻笑,拿过余微的茶杯,毫不在意的举杯一饮。
“每个皇子都会觉得自己离那个位子很近,但最终能坐上去的只有一人。在天定,坐上那个位置的,不会是白潋,也不会是其他皇子。如今,不过是你给了我一个时限,除掉白潋的时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