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们自己进去吧!”龙苏烟对如袖说。她从来不是个非拘泥于规矩的女子,也自然用不着这些虚礼的束缚。更何况,她不是回家省亲,用不着娘家人对她三拜九叩。
祠堂里的数以千计的蜡烛在白天也燃烧着,林免跪在软垫上,与她相爱十几年的男人走了,带着她袅袅不尽的相思走了,她所能做的,就是在家里的祠堂里多陪陪他,每天沐浴更衣焚香后多念些佛经,让他在另一世天堂里也过的开心快乐。
苏烟知道母亲一向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祠堂,便想悄悄地看看母亲。但是母亲的执念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地扎入龙苏烟的心脏。
如袖悄悄走了过来,说:“黎少卿求见。”
龙苏烟想着父亲在那场喧嚣中,周国军队压境,朝不保夕之时还能救了黎歌亚,不禁肃然起敬。
龙苏烟好久没有见到黎歌亚了,心中着实也有许多话想和他说,便吩咐如袖将黎歌亚请至正殿一见。
黎歌亚在正殿喝着茶等待着龙苏烟,他其实心里也明白,没有龙苏烟的极力推荐,他此刻只怕还在驻地上没头没尾地忙着。
“军机要务不忙吗?怎么有闲心来看我了!”龙苏烟人还未到,话就传到了。
黎歌亚能见到龙苏烟,这对他来说真的是一件大幸事:“今日刚好出来办点事,路过将军府,你既回来了,咱们许久没见,叙叙旧。”
龙苏烟与黎歌亚面对面坐着,盯着黎歌亚不放,黎歌亚被看的有点心虚,便说:“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长了什么东西吗?”
龙苏烟刚喝进一口茶,扑哧一笑,慢腾腾地审问黎歌亚:“你真的是来找我叙旧的?”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来主要是想问问你,你把那凌玖歌放在那么个举足轻重的位置上意欲何为?”黎歌亚见龙苏烟看出来了,就直截了当地问她。
龙苏烟见黎歌亚一来就问这个,想必一定是他很久之前就准备好了或者是他特别想问自己,“既如此问了,我便托付你照顾好凌家少爷,不得有任何闪失。什么时候不照顾了,我会通知你的。凌玖歌那么个巨贪无比的人,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力,他还能不想点发财之路吗?”
黎歌亚端忖着龙苏烟,不可思议地说:“你想让他自己犯错,然后我去帮他。等到他形成依赖,到时候我又不帮他,那他可就走到头了。”
龙苏烟更笃信了,笑道:“知我者,惟有歌亚也。他一心只想壮大自己的势力,同时把手都插进后宫了,只是这江山若要得到,从来都是有代价的。我在前朝先分掉他的权力,后宫,我会看着办的。只是你也要小心,我怕到时侯万一狗急跳墙,他会对你们四个军机少卿不利。”
黎歌亚知道苏烟秉承先皇的遗言在这里周转斡旋十分不易,只是此刻龙苏烟也在为他切身考虑着,他心内是高兴的,点了点头,嘱咐龙苏烟也保重,就拿起剑走了。
林免刚出了祠堂,就有小丫头来报:“大小姐回来了,正在前厅和黎少爷议事。”
林免只说了声“知道了。”再怎么说,龙苏烟现在毕竟是朝廷官员,林免其实心里对这个女儿挺牵挂的,她看见黎歌亚从前厅走了出去,心里打起了一个主意。
苏烟正欲往自己的寝室走去,母亲进来了,她慢慢吞吞地叫了“母亲”,林免拉着她的手坐下,龙苏烟似乎有点受宠若惊,这么些年来,她一直躲避着母亲,此刻,母亲难道已经原谅她了。
“你若答应我一件事,母亲再也不会拒你于千里之外了。”林免用交易的口气跟龙苏烟说着。
“母亲说吧,我还有什么不能答应您的?”龙苏烟可以算计天下人,可是她永远对自己的母亲百般迁就。
可是,接下来母亲嘴里蹦出的几个字让龙苏烟着实为难了一把。“嫁给黎歌亚。”林免把心中所想告诉了苏烟。
龙苏烟虽然也知道自己终究或许会嫁人,可惜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而且还可以一举数得,只是她又不得不辜负亢寒夕了。
林免以为龙苏烟是怕皇帝不会答应她,不会轻易放她走,便说:“先皇封我为镇国夫人时,只有口谕,之后给了我一幅圣旨,先皇要你嫁给黎歌亚,虽然我不知道先皇为什么非要如此,但我不能违背先皇,我们都不能,他是你的伯父,我们的家人。”
龙苏烟没有想到一桩婚事还会有如此多的周折,只是这么多年她为了能让母亲原谅自己,已经是黔驴技穷,山穷水尽,如果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还能让母亲放下执念,何乐而不为呢?
龙苏烟忽然跪下,林免不禁诧异,龙苏烟高兴地说:“母亲有所命,女儿领命。”林免松了一口气,拉着龙苏烟说了许多话。
龙苏烟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见母亲这么高兴,整个人都放下了许多。
一晃十天过去了,龙苏烟该回宫了,母亲对她说:“小心保重!”
一路风尘仆仆,第二天,镇国夫人林免拿着先皇的御旨,踏上了金銮大殿,罢朝后,所有大臣都知道皇帝心情不好,都连忙散去了。
苏烟得知消息的时候,说不出来高兴,也说不出来不高兴。只是前来恭贺的人都要把完澜殿的门槛踏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