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御严肃的脸色也绷不住了,笑意漫上脸庞,这几天的不安恐慌也消散了许多,但心底还是觉得有些不舍的酸涩。
待如梦慢吞吞地挪回校场,训练早已如火如荼的展开,洛辰和夏历中间照常为如梦空出了一个位置。如梦有些心不在焉,一举一动模仿着洛辰进行操练,动作显得有气无力,更是比常人慢下了半拍。千总扫视全场,视线掠过如梦,不悦地皱起眉头,但旋即又移开了视线,吩咐人把场上其他几个动作不大规范的士兵拎了出来,单独指导。
洛辰侧头瞥了眼如梦,什么都没说,似乎又全心投入了操练。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如梦中午还看到辉御的身影在隔壁营地的几个帐篷里来回穿梭辞行,之后他却像凭空消失了般,再也没出现在如梦的视野里。如梦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他确确实实再也不会回来了。
“四弟,是不是那个混蛋说了什么?”听夏历说四弟今天心情不太好,吴斌着急问道。
“没什么。”如梦抬头撞进了吴斌焦急的眼神中,信口说,“我只是有些担心大哥的身体。”
果不其然,洛辰冷哼一声,加快步伐走了开去。
“放心,大哥厉害着呢。”吴斌提到洛辰眼眉间是毫不掩饰的自豪,“我这辈子从没佩服过什么人,大哥是唯一一个。”
如梦应和着笑了两声,洛辰是挺厉害的,但肚量…
还未走至饭桌旁,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油水似乎足了不少。
“隔壁那个少爷还真挺够意思的,走之前还请我们大家吃这么一顿大餐。”夏历捧着碗,边往嘴里塞东西边说道。
如梦疑惑地看了夏历一眼,转即便释然了,这军营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什么瞒得过他。
水晶淆肉、腊味合蒸、飞龙汤、无为熏鸭、西湖醋鱼、东安子鸡、红烧猪蹄。如梦坐下来尝了一口,兴春楼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想必这小子出血不少。如梦连吃了两碗饭,感觉心里、胃里被塞的满满的。
倒是洛辰没什么口福,因着感染风寒的原因,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两口,便先行离开了。
辉御安排完军营里的事宜,便急匆匆入宫面见皇帝,辉德交给他一块刻有“辉德”二字的金牌,命他当晚出发去五鞍山与暗卫一道接受训练,若承受不住训练,他只需拿出这块金牌,五鞍山的负责人员便会将他送回京城,但同时他也不得再参与到这些危险的事情中。
辉御混在暗卫的队伍中一路快马疾行,昼夜不歇,困极不觉咪上眼,一个磕绊,身子一歪,险些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辉御立起身,打量四周的暗卫,竟每一个都笔直的坐在马背上,有些虽闭着眼,但拉缰绳的手却毫未松懈。辉御不禁有些汗颜,狠狠地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回想起那日后山的情形,振作精神,他不能永远都躲在兄长的身后。
五鞍山表面是江湖第一庄唐庄所在,其实从本朝开朝起,唐庄的幕后主人便是每代皇帝,更是皇帝近身暗卫训练所在地。所谓江湖洒脱,实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辉御一众百来人乔装打扮,经旱路、水路交替,终于在第七日抵达五鞍山,七日的奔波劳碌,饶是精挑细选的暗卫预备人选也露出了疲态,辉御更是觉得全身上下仿佛被剥了层皮般,麻木得不知痛楚。从五鞍山唐庄侧面的一个陡坡上山,辉御一行人秘密进入唐庄,七拐八拐才到了一个表面极为普通的山洞前,初时山洞极为狭窄,暗卫中体型大些的侧过身才能勉强同行,接着往里走,山洞便逐渐开阔起来,走出山洞,竟是一大片峡谷,已有十来个暗卫在训练。
他知道,这里是他战场的开始。
辉御本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任何艰苦的训练,却没想到这里的制度是那样的严苛乃至残忍。每隔几天便有人因为训练的强度,心灰意冷的绝望而死去,自从踏入五鞍山的那刻起,他们便没有退出的机会。好几次,辉御都将手伸及自己的胸前,但触手所及却什么都没有,说不清是悔恨还是庆幸…
辉御离开后,隔壁的军营懒懒散散撑了几个月,抵不过“民心”所求,终究还是在六个月后解散了。军营里的生活一如从前,除开兄弟们时常怀念的那顿饭,辉御似乎从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