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你怎么看?”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夕条件反射地睁大双眼站了起来,微垂下头,装作思考的模样,谦逊有礼。
“我觉得,这…”林夕一边缓缓地吐字,一边偷偷踹了踹旁边的洛辰。
“一战功。”洛辰稳坐如山开口道。
今日怎的要价这么低,林夕听完毫不犹豫地比了个同意的手势。
洛辰这才低声回:“您说的甚有道理。”
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林夕温柔地说道:“这件事,大人您的看法甚好。”
我发誓,再也不在一月一度无比重要的军法论会上打瞌睡了!这都欠洛辰五个战功了…林夕得了户军的同意后坐下,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坐得笔直的欣赏众人的军法观。
军营中素有军法论会,下到每支队伍的千总给五六位杰出士兵讲军法,上到霍将军和副将探讨军法,都是军营里每个月雷打不动的规矩。
上座的户军显然心情愉悦,但面上却还是冷冷地说道:“你们还是要有自己的意见。”转过头,问洛辰:“洛辰,你说说你的想法。”
洛辰恭敬地站起来回道:“汤国攻打陈国,我朝确实不宜出兵干涉,首先便是因为户军所说的国间协约,边境空防问题。”洛辰看了户军一眼,户军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不过,若是陈国攻打汤国,不知我天朝是否应该出兵?”洛辰并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看法而是反问在场的各位。
“陈国实力逊于汤国怎么可能主动出击?”洛辰语言刚落,另一位千总便反驳道。
说实话,在座的几位老资格千总都有些不服气洛辰、林夕二人。只听说两人在郢郡之战中立了大功,可实情却并不清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日他们只是脱困快了些,并无什么特殊之处。况且他二人虽被封了千总,却只是个虚职,因而他们心中一直对他们有些鄙夷,但户军次次会议却明显看重他们。不过是个会奉承的懒小子和一个爱出风头的毛头小子。
“那陈国又是如何与汤国和平相处百年的?难道是因为汤国慈善吗?”一个眼神,林夕就知道旁边这群人的心思,不客气地帮腔道。
那个刚刚出口的千总也是一时口快,很快就想通了,脸红了红没有再说话。
洛辰顿了一瞬,见众人除却个别反应特别迟钝的,差不多都领悟到了要点,方才接着说:“宜国近年持续坐大,邻国之间你强我弱,我朝绝不会耗费兵力去帮助陈国,从而壮大宜国。”
陈国与宜国世代姻亲,关系密不可分,就算天朝此次出兵,救回来的也是养不熟的狼。而汤国虽说收复了陈国彻底占领了天朝西边的疆土,但实力也应逊于宜国。虽说,汤国一统西疆,安于天朝枕边于天朝不利,但此时出兵显然弊远大于利。唯有等来日时机合适再收拾了
他们。
“洛辰所言甚有理。”户军欣慰地拍了拍洛辰的肩膀,笑对众人说:“诸位可要向洛辰好好学学。”
一番谦虚,洛辰坐下身来。奇怪林夕今日怎的这般安静,难道不应该私下里拳打脚踢,撒泼耍赖要回战功的嘛。难道今日是被自己的聪明才智给惊艳到了,要不就还她半战功好了。一侧身,林夕微低着头,声音轻缓不像是在瞌睡,况且自己那么激情昂扬的发言大抵也不会让人犯困吧。不过,对象是林夕,那一切都说不定…
头向下望去,林夕的左手拇指正摩挲着第二节指腹,相处几年下来,洛辰自然清楚这是林夕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陆先生住处。
“心儿,玉儿,现在你们还怨陈伯父和天朝皇帝吗?”陆远慎重地问道,他今日特意给姐妹二人解释这么多,也是不希望两人下半辈子背负着仇恨痛苦地活着。
“心儿明白。”素心任命地低下了头,正如母亲说的这一切都是命。
“可我的父母死了,你现在告诉我,陈国皇帝、天朝皇帝都没有错,那他们又做错了什么?”素玉倔强地昂着头颅,红着眼,质问陆远。
母亲明明说过陈伯父会救她的,母亲是她的亲妹妹啊!她说过,大不了投降,投降完就来找她们的。母亲说,她们只是先来探路罢了。母亲说……
陆伯父为什么要将父母的死讯告诉自己,为什么不让自己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我恨汤国,恨天朝,恨陈国,恨所有逼死父母的人!
看着素玉的眼睛渐渐发红,陆远一阵心惊,担忧地劝解道:“玉儿,你母亲把你送到我这里也是希望你可以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素心自己万念俱灰心如刀割,却还是安慰妹妹道:“妹妹,你还有我呢,一切都会过去的。”
素玉扑到素心的怀里,嚎啕大哭…
会议一结束,刚出门,洛辰就迫不及待地问:“林夕,你刚刚在想什么?”
从陆先生处回来后洛辰便再也不肯称呼林夕为四弟,问起,竟是因为觉得“四”字在战场上不大吉利,带着吴斌夏历二人也改了口。每次想起来,林夕都得讽洛辰句迷信。
不过林夕想起刚刚的事,心情也不禁沉重了几分,无心与洛辰调笑,问:“大哥,你还记得郢郡的事情吗?”
洛辰点点头。
“我觉得幕后之人是汤国人。”林夕点到即止,看着洛辰郑重地说道。
洛辰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林夕的意思。
这幕后之人果然狡猾!宜国欲救陈国,必须借道天朝的柏郡,汤国之人不对柏郡下手,反而对它附近的郢郡下手,将事情搞得扑朔迷离,内乱之际天朝又岂敢借路宜国?他这是把陈国最后一丝生路也给斩断了。如今陈国败局已定,就算日后天朝反应过来,也不可能因为此事与汤国大动干戈。幕后之人的高明之处更在于父亲派人对郢郡的事情多加调查,也只能查到郡守在年前与宜国、陈国、汤国都有联系,幕后人在郢郡掀起这么大的波浪,却仿佛凭空消失,查不到一丝痕迹。
“今儿个又用脑子了,好困。”林夕打了个哈欠便往回走。
“你哪日不困?”洛辰嘲讽道。
“除了今日。”林夕朝洛辰摆摆手钻回了自己的营帐。军法会议这天不用操练,结束了便可回去休息。久而久之,这天便成了林夕的休息日,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看就是,特别容易犯困。